惜才家具是深圳的行業老大,老板秦寶才的經營理念是不求快,隻求穩,力圖造就百年老字號企業,所以,做生意講究誠信,舍得用料,在遍地人造板泛濫的家具行業,他的原木家具一直獨領風騷。然而,說到他的起家,知情者往往會掩麵竊笑,因為他的成功是被“碰球”問題逼出來的。
說到“碰球”,就不得不說到他的老婆。老婆黃巧珍和他一樣,是廣東潮陽人。潮陽人早婚。黃巧貞生大兒子的時候,才18歲。而且是虛歲18歲。黃巧珍生完大兒子之後,緊接著就生了老二。據說,老二是“暗懷”上的。所謂“暗懷”,就是在哺乳期還沒有恢複月經的時候懷上的。那時候黃巧貞小,不懂事,又是“暗懷”,沒有明顯的反應,所以,一開始她根本就不知道。一直到“出懷”了,被婆婆看出來,她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成為兩個孩子的媽媽了。
那時候,他們全家的生活完全依靠丈夫秦寶才外出打工維持。秦寶才有點小聰明,雖然沒怎麼讀書,但是跟著舅舅後麵多少學了一點木工活,二十出頭的秦寶才當時就是靠著這點木工手藝在廣州一帶打工養家糊口。剛開始是走街穿巷,有一頓沒一頓,後來在一個家具廠找到一份工作,才算穩定下來。
工作穩定家庭就穩定。事實上,在那個年代,憑秦寶才一個人在廣州做木工的收入,足以維持一個潮陽農村的家庭生活。但是,有一件事情比較麻煩,就是小夫妻倆幾個月甚至半年才能團聚一次,這樣,老婆黃巧貞實際上就等於是守“活寡”。她不願意。黃巧貞從小生活在相對保守和封閉的農村,並沒有受過類似“性解放”的思想熏陶,但是,關於男女之間的事情她聽過不少,知道作為女人的最大義務是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最大的享受是“白天梳梳頭晚上碰碰球”,現在丈夫常年外出打工,相夫和“碰球”全部都沒有了,至於“梳頭”,主要是給丈夫看的,丈夫看不見,梳頭幹什麼?那麼,剩下的就隻有教子和伺候公婆了,黃巧貞不滿足。
黃巧貞有時候去廣州,去看看丈夫。其實說是“看”,主要還是要“碰球”。那時候黃巧貞年輕,才二十出頭,卻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加上自從生了兩個兒子後,村裏人再沒有人把她當姑娘,開起玩笑無遮無掩,什麼話葷說什麼。例如她堂嫂說:帶套子就是不舒服,昨天晚上幹到一半,我幹脆叫他退了那東西。另一個馬上接上,說不好,戴了套幹的時間長,不帶套幹的時間短。又有幾個女人七嘴八舌,最後一致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先光著幹,幹到快要頂不住的時候,再戴上套子。
這些話,別的女人聽起來哈哈大笑,開心得很,黃巧貞聽了就不舒服,就懷疑是人家是故意氣她,於是,她就要去廣州“看”自己的丈夫。
那時候交通不方便,不僅沒有高速公路,就是沿海的戰備公路,也是路窄彎多,上下坡陡,而且車次少,還沒有直達車,一路要轉幾次車,從早上天還沒有亮就出村,到晚上天黑了還沒有見到自己要看的人,等見到了,情緒早消耗在路上了。
“這樣不行。”黃巧貞說。
“不行怎麼辦?”秦寶才問。
“我不走了,留下來陪你。”
“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黃巧貞問。
“當然不行。”秦寶才說。
“怎麼當然不行?”黃巧貞問。
“大栓二栓怎麼辦?”秦寶才問。
“什麼怎麼辦?”黃巧貞說,“大栓二栓也不用吃奶了,家裏那麼多人,隨便拉扯一下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秦寶才說,“沒地方住。就這個地方,還是他們幾個今天臨時讓給我的,一天兩天可以,哪能長期住?”
黃巧貞不說話了。
其實黃巧貞知道不行,丈夫不說她也知道不行。黃巧貞這樣說,多少有點泄氣或撒嬌的意思。
雖然是撒嬌,但秦寶才還是聽到心裏去了。所以,幾個月之後,當老板要派人往深圳送貨的時候,他就主動請命,目的不是想在老板麵前裝積極,而是因為他聽說深圳那邊發展的不錯,想借著送貨的機會順便考察一下。考察的結果令秦寶才非常興奮,他發現,整個深圳其實就是一個大工地,到處都在搞建設,到處都是北方來的人。既然有這麼多人來,肯定都要用家具。於是,秦寶才回到廣州之後跟老板商量,自己出錢,在深圳開一個家具店,相當於老板在深圳開了一個“窗口”。老板一聽,有利可圖,不用他承擔風險,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