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從陰溝裏鑽出來的大老板——蕭秉元的成長史(二)(2 / 2)

“這事還小?”蕭秉元反問。在蕭秉元看來,這是最醜最不可饒恕的事情了,連勞教的時候都被難友恥笑。

“看洗澡還用勞改?”

“不是勞改,是勞教。”

“一樣。”馬嶽飛說。

“不一樣。”蕭秉元說。

“一樣。”馬嶽飛說。

蕭秉元不說話了,心裏想你說一樣就一樣吧,現在爭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看洗澡還用勞改?”馬嶽飛還是不相信。

“是看女人洗澡。”蕭秉元說。

“我知道是看女人洗澡。”馬嶽飛說,“我們那裏夏天女人盡光腚下河洗澡,哪個沒給人看過。”

聽他這麼說,蕭秉元愣住了,原來爭了半天他是不相信我因為看女人洗澡被勞教的呀?早知道我說別的呀。說偷,說搶,說那樣也比說偷看女人洗澡光彩呀。想當初勞教的時候,就因為自己是犯的偷看洗澡罪,連“勞友”都他媽看不起,為這事他總是挨別人羞辱,沒想到馬嶽飛竟然認為這不算事。

蕭秉元的心裏豁然亮堂了一些。

“你們那裏不一樣,那是風俗。”蕭秉元說,“可我是在工廠,工廠裏麵沒有人光腚下河洗澡。工廠裏麵是在職工浴室裏麵洗澡,是澡堂子裏麵。”

“我知道,”馬嶽飛說,“城裏澡堂我也洗過。可說啥也不會勞改呀。”

“勞教。”蕭秉元說。

“一樣。”馬嶽飛說。

蕭秉元不說話了,一樣就一樣吧。

“不勞改怎麼辦?”蕭秉元說。蕭秉元幹脆自己或“勞改”算了。

“花錢施禮唄。”馬嶽飛說。

“再不行就開大會,”馬嶽飛繼續說,“批判批判,然後趕緊找個媳婦,自己有媳婦了天天盡你看。”

蕭秉元沒說話,他說不清了,他發現自己還不如生在農村,生在農村可能早就結婚有兒子了,也不會勞教了。

“城裏和農村不一樣,”蕭秉元說,“再說又正好趕上‘嚴打’,這樣的處理是輕的。”

“對了,”蕭秉元說,“我這裏有《釋放證》。”

說著,蕭秉元向馬嶽飛展示《釋放證》。蕭秉元本來以為這東西沒有任何用了,幾次想把它撕了,幸虧沒撕,沒想到它倒派上用場了。

馬嶽飛居然也認得字,接過去看了半天,說:“還真是‘勞教’呢。”

蕭秉元有飯吃了。他跟著河南大漢馬嶽飛掏下水道。活髒,活累,但是工錢不少。蕭秉元不但有飯吃,還有酒喝,有煙抽。盡管酒是最廉價的酒,煙是最劣質的煙,但是他再也不用以煙充肚子了。

蕭秉元沒有想到深圳的夏天這麼炎熱,鑽在下水道裏麵愈發覺得炎熱。蕭秉元發現天氣預報要麼是打了埋伏,要麼就是報的樹陰底下的最高溫度,反正在太陽底下肯定不止那個溫度。特別是下水道下麵,各種汙物在夏天高溫的烘烤下,發出陣陣令人窒息的難聞的氣味。蕭秉元咬緊牙關,心裏想著“就要到頭了,掏一段就少一段”,使出全身的力氣,努力向前。

掏下水道每隔十分鍾換一個人,蕭秉元每次都提前兩分鍾下去,他知道自己能爭取到這個工作不容易,輪到上麵的人喊他上來的時候,隻要他感覺自己還不至於馬上就死,總是主動堅持再多幹一會兒,哪怕是多幹一分鍾。就這樣,本來誰都不願意跟新手搭配,現在誰都願意跟蕭秉元對挑。不出半個月,蕭秉元就成了最受大家歡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