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傷愈(1 / 2)

自那日池塘邊談話起,孔申雖還是矜貴公子的樣子,對春申姐弟兩個卻比先前要尊敬些。同時改變的,還有小矮子對孔申的態度。

他從前對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總要挑刺,現在卻是處處躲著人走,像是做了虧心事,連走路都溜牆根,一個桌上吃飯的時候更是恨不得慫到桌子底下。

小矮子表現得這麼明顯,孔申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事實上不僅感覺到了,而且習以為常中還帶著點新奇。之所以習以為常,便是因為他從小到大,多的是人對他恭敬又畏懼;至於新奇,在於他從不曾與賤民同屋而居,同桌而食。

賤民——除了世家和王室以外,這江國的其餘人在他眼裏便都是賤民。

當春申因為小矮子的失禮跟他致歉的時候,他也沒放在心上。其實不止沒放心上,他甚至不覺得這兩個人真的是姐弟。春申隻指著那個孩子說是她弟弟,卻不曾通名姓,想也知道,若不是有什麼不可說,便是那孩子根本沒有姓名。

一個是有姓有名,且有大神通的大巫,另一個卻是連江國官話都不會說,坐臥也無規矩的下等賤民。且不說他們兩個連麵貌都一點不像,便是長相類似了,也不是同母親姐弟的樣子。

孔申的傷好得很快,第一個清晨他去洗漱的時候便發現,身上的傷口都已經結痂了。明明不曾用藥,隻是用清水洗淨傷口,又用毛巾隨意裹了一下,他的外傷竟能好得這麼快,這也是他從一開始就會猜測春申是大巫的原因之一。

此處沒有晝夜,他們全憑吃飯睡覺的時間大致估量著過日子,約摸過了五六日的光景,孔申身上的傷痂都脫落了,長出了粉紅色的新肉。他算著時間,猜著家裏人也該找到那個破屋子了……

孔申又去找春申辭行了。若說上次是試探,這次便是真心想走,卻又找不到出去的門路,是以隻能回頭去找此間的主人。

春申卻還記得當初答應小矮子的,若是他要秋後算賬,就把這人永遠“留下”的事情。此刻孔申對她笑,她便也回了一個笑臉,說出的話是婉拒的說辭:“我也想送公子出去,隻是,萬一外頭的惡匪還未走呢?”

匪走沒走與她其實沒什麼相幹,隻是她現在還不會直接將人送出去,隻能她出去,看能不能把人帶出去。可她畢竟從來沒試過,所以這也不是百分之百能成的事情,讓她怎麼好答應孔申?

“大巫放心,算算時日,應當已經有人循著我一路留下的記號找過來了。若是他們來了,外麵那幾個匪便不是問題。”孔申本意是叫春申放心,卻不知道他的話反倒更讓人懸起了一顆心。

他們姐弟兩個原本就害怕這人會秋後算賬,而今孔申甚至還帶來了能給他撐腰的“家裏人”,這怎能不讓春申心中惴惴。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安,又有些難以宣之於口的愧疚——因為小矮子的恐懼,她便將人想的太壞了。

自孔申進了遊戲空間以來,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有些高冷,跟她詳談過一次以後分明越來越接地氣了,可她卻一直防備著他不說,甚至還生出了想要殺人滅口的想法。她覺得自己變得可怕又陌生,仿佛自己都不認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