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進來，將言蕪的聲音吹得越發低而輕，“你要讓他知道，我和他即便活著，也是咫尺天涯。”
“我猜……”言蕪仰頭輕笑，“你還會讓鬆竹書齋的人去送藥，擾亂他的視線。”
李琅驀地回劍，負手在身後，淡笑著看著言蕪，“看來言姑娘對我，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所以，現在殺了我，就不好玩了。”言蕪依舊仰頭輕笑著，看著李琅，“如今我懷了韓瑀的孩子，你手上的籌碼更多了。”
“我卻不這麼看。”李琅在言蕪床邊坐下，視線輕輕從她小腹上掠過，手中的劍橫在他膝上，“如果把你懷孕的消息告訴他，對他豈不是更刺激？毒藥耗損他身體，而他又再為你耗費心神，你猜是他活得長，還是我活得長？”
這一點，言蕪不是沒有考慮到。但她隻能將離開後的所有希望，寄托在白潤林身上。這也是她為何要去找白潤林的原因之一。
她不敢肯定李琅不會殺她，可是如果她懷了韓瑀的孩子，局麵或許會有些不一樣。
一方麵，李琅可能會覺得手上的籌碼更多，甚至想等到她生下孩子，以他們母子的性命去要挾威逼韓瑀。從這個角度來說，她懷孕，是為了拖延時間。畢竟，等韓瑀的身體好起來，她相信他會有辦法救她。
另一方麵，她也是想賭一次。
“我可以在通知了東平王府後，再殺了你，他也不會知道你已經死了，還有你們的孩子。”李琅淡淡道。
言蕪靜靜將半個身子依靠在枕頭上，臉上沒有半分畏懼，“我想，琅公子大概還不至於殘暴到對一個孕婦下手。”
“你忘了公主府門前的那個孩子？”李琅一笑，反問她。
知道李琅所指的是傷了韓瑀，然後被射殺的那個孩子，言蕪依舊麵色平靜，“很不巧，我知道那個孩子入府的真正原因。”
“長公主和駙馬無子嗣是事實，但為何偏要是那個孩子呢？”言蕪的目光淡淡落在李琅臉上，緩緩道：“長公主想收養那個孩子，甚至將他帶回公主府嚴加看管，或者說，是嚴加保護，並不是因為她真的憐愛那個孩子的孤苦身世，而是因為那個孩子患了琅公子一樣，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
李琅靜靜凝視著言蕪，眸色平靜若湖水，卻是風吹不皺，雨落無瀾。
“長公主想拿那個孩子來給琅公子試藥，尋找根治琅公子身上病症的方法。”
李琅俯身湊近她，“你還知道多少？”
言蕪回視著那無波瀾的湖麵，淡淡道：“長公主若是知道琅公子以那個孩子為誘餌，甚至還將他殺了，斷了自己的活路，一定很傷心。”她的視線輕輕在李琅手中的劍上打了一個轉，重新回到李琅臉上，“為了報複一個人，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隻有我想不想這麼做。”李琅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