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蕪輕笑著，“我不是神仙，猜不到琅公子心中到底想不想殺了我。但那個孩子的病症，帶給他很多痛苦，活著也是折磨。”
李琅用那個孩子做誘餌的事情，一直讓言蕪疑惑。雖然和李琅的接觸不多，但她總覺得，他不至於殘暴至此。
長公主對他恩情深重，他也頗為敬重長公主。以兩人的關係，長公主視為親生兒子一般對待的孩子，李琅不該如此做，也不會殘忍到去犧牲一個孩子的性命。
所以，言蕪讓魏華去查那個孩子的來曆，以及長公主將他牢牢保護在公主府，不讓他外出的原因。
一番打探後，她便知曉了那孩子患病的事情，也知道了李琅患有同樣的病症。雖無法探知具體的病症，但魏華從公主府的伺候那孩子的仆人口中得知，那孩子每到深夜的時候，都會咳嗽不止，還會有喘不上氣的情況。也是因此，夜間難寐，導致身體越發虛弱。
因李瑩玉一直拿那孩子來試藥，他最近的情況反而比之前更糟糕。
這是極為殘忍的一件事。所以，表麵上看，李琅雖是拿他作餌，卻也算是提前結束了他的痛苦。
也是因著這一點，她才想賭一賭他的仁慈。
“言姑娘著實給了我一個驚喜。”李琅起身，側頭對她道：“但這個賭局，你還沒有贏。”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便走了出去，房門“砰”地被關上。獨留言蕪一人，在蒙蒙的日光裏，低頭打量著自己的小腹。
這一計，算是暫時成了。可是，以後呢？
又過了四五日，言蕪再度被雙眼蒙上布條，帶離居所。
這一次，走的卻有些遠。言蕪看不見，卻靠聽力依稀判斷出他們走過了山路，又換上水路。
最後來到的地方，倒是十分嘈雜，還有纖夫的吆喝聲，約莫是哪處的碼頭。
後來，她似乎是被帶上了船。因為她感覺腳下的地板有些晃動，還有起伏的波浪聲。最後，她被帶到某個地方停下。
“我答應過姑娘，會讓你看他一眼。”隨著李琅的話音落下，蒙在言蕪麵前的布條也被扯開。
乍然麵對光亮，她雙眼有些不適應。隔了好一陣，眼前的景物才一點點清晰起來。也是這時，她看見自己和李琅就在船頭。
風從碼頭拂過，卻沒有驅散夏日的燥熱。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隻覺得毫無遮掩地站在日頭下，隔著衣裳也覺得肌膚火辣。
放眼望去，碼頭不遠處，一座六層高的酒樓裝飾華麗，裏頭人聲鼎沸，喧鬧無比。她所在的位置看不清酒樓的正麵，但從側麵依稀可以看到酒樓牌匾上寫著“升平樓”。
升平樓……
這是曲沃城南的碼頭，也就是昔年的雲風樓。在那場大火之後，重建的酒樓還得到李鈞賜名為“升平樓”。
真是諷刺。一切仿佛是輪回，又仿佛是宿命。
當言蕪的目光轉回來，看見一輛馬車轉過街角，朝碼頭這邊來。
李琅已經命人準備開船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