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嫁衣,將鏡前的女子襯得嬌豔無雙。
葉天逸臉色暗淡,頭痛欲裂的酸脹感更甚,不無心疼道:“靈蘇,隻要你不願,就算傾盡家財,爹爹也會為你想盡辦法。”
“我願意。”牽起老人的雙手,再一次重申:“沒有一絲勉強。”
絕世的容顏,落入楚懷玉眼中,刺眼得疼,泛起酸意:“這能不願麼,瞧南院堆滿的嫁妝,樣樣不凡,皇家出手就是闊綽,不過小小王妃,這生勢可竟大過了我們家靈婉。所以說啊,這人臉皮就要厚,誰薄誰吃虧。”
“住口,你懂什麼?”虎目圓睜,葉天逸責備顯然。眼見一向放任自己的老爺動了真火,楚懷玉輕切一聲,逐不敢再多言一字,心頭暗罵不絕。
葉靈蘇輕拍老人手掌,示意無妨,回擊道:“我乃俗人,這些虛禮不過為了長個臉麵,承蒙炫帝厚愛,又看在姐姐份上,這才大手筆了一翻。姨娘你一向自恃清高,自不會真將這些糞土放在眼裏吧。否則,豈不如靈蘇一般,俗不可耐了麼?”
笑意盈盈,脾氣掩藏甚好,字字嘲諷,楚懷玉吃了悶虧,險些發作,葉靈婉卻示意母親稍安勿燥,始終不語的她忽而起音:“靈蘇,我娘言不達意,你莫見怪。我們不過是擔心你日後的處境罷了。畢竟筠王爺,身不由己。何況,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強賜的婚配,傲然如筠,即是皇命,也不會服軟。你嫁過去,不過圖有虛名,既如此,何必苦了自己。”
話語,雖動之以情,句句為己著想。可眸底,卻是藏也藏不住的妒恨之色。她無法擁有,也不許旁人染指。炫帝的賜婚,以及男子的應允,都出乎葉靈婉之料。她,到底是在乎他的。
並不揭穿,不動聲色地回道:“謝姐姐關心。隻是,我相信,時間是可以改變很多事的,而皇甫筠,也絕不會是那個例外。”神色堅忍,答得別有深意。
四目相對,美人如玉,葉靈婉嘴角勾起,看似平靜,冷冷而語:“這麼說,你意已決?”
“是,絕不後悔。”爭鋒以對。
“好,好個絕不相悔。”美目閃過異色,晦澀難明的嬌顏不再如往日般,應對有度:“姐姐今日言盡於此,靈蘇你若執意,那麼我也隻能向你道一句恭喜了,但願你二人間諜情深,百年好合。”聲色覆上令人寒栗的詛咒之意。
瞧著女子的神色,道不盡的不妥,卻說不上究竟哪兒不對勁。言罷,葉靈婉的一雙柔荑掃過耳鬢,掠過秀發,鼻下忽而飄來一股檀木異香,葉老爺的哭聲更甚:“靈蘇啊,是爹爹對不起你啊……”隻是話才道一半,就氣喘不順,自腦門擴散的疼痛越發不能自抑,當即撲通一聲,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這一變故,驚得葉家炸開了鍋。
楚懷玉當即撲了過去,按人中,抹眼淚,還嚷嚷著快喊大夫。葉靈蘇同樣急切,雖然葉靈婉也圍了過來,可是表情無甚緊張,目光始終毫無避諱地緊鎖自己,恨不得在她的身上剜個血窟窿。
再者,踩了眼楚懷玉,平時一向視女兒如天大的她,竟然對著葉靈婉,露出不可置信,轉而變為責怪的神色,也令人心中越發驚疑。
需知,倘若父母病逝,按照皇族規矩,守孝期間,三年之內,不可入宮,遑論受封。戀戰權勢,芳華正茂如她,為何偏偏在這最該在意的時刻,能夠處之泰然?
莫非……心中一個猜想掠過,隻覺太過偏激。
難道,真的會有人,甘願冒著傷害生父的罪責,隻為阻礙自己嫁入王府嗎?
如果是這般,那她與皇甫筠又有著怎樣的過去,才至如斯繾綣難舍?
對著自己投去的惑色,女子寒光掃來:“爹爹,身子不適。靈蘇,這件衣裳不覺礙眼嗎?”猶如鳳凰泣血的紅,不為她喜。更因,這身衣裳,為她所求而終不能得。
素來平日查診的黃大夫,瞧不出端倪。眼睛一轉,隻到了聲,“這病,來得蹊蹺。看來不一般。或許,是惹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言罷,眾人目光齊齊掃向葉靈蘇,天煞的說法,一時又開始作祟,惹得猜忌一片。人人避退三尺,唯恐自己散播厄運。
少女也不怒,隻冷笑道:“那依黃醫師的說法,看來是要請個道士,來做法啦。”
“正是,正是!”
“哼,好個道貌岸然,滿口仁義的庸才。斷不出個所以,就拿鬼神之說充數。就依你所言,請個法師來,我倒要看看,這其中,到底能玩出何種文章?”神色凜然,黃大夫招此數落,臉色一陣白,一陣紅,覷了眼葉靈婉,眼見其神色不變,暗呼倒黴,無奈吃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