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瞳(1 / 2)

細碎的光絮穿過鏤空的花梨雕窗悄然入室,輕輕勾勒出男子玉雕般菱角分明的輪廓,雀躍在他潑墨般的烏發上,襯得他珍珠色的側臉幾分病態的白。淡紫的軟緞流溢著淺淺的光輝,煙雲般他逸在他的身側,恍若謫仙。

此刻他那雙幽深如一泓濃墨的雙眸正淡淡掃過手中印著蘭花的品茗杯,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優雅地將茶杯端起,放到薄唇邊微抿一口。上好清茶逸出的清香與金猊中燃著的幽幽檀木香,連同那絲縷的淡雅蘭香相交相融,格外好聞。

男子身畔的水色羅紗帳忽然微蕩,他執茶杯的手一頓,嘴角淺淺,側身坐到床畔。

葉九幽雙眼一睜便正撞入一雙幽如濃墨,深邃如淵卻不起波瀾的瞳眸中,她的心下一驚,欲探人心先觀其眼,她向來便能透過人眼看一個人的深淺,這雙眼睛卻是完美無瑕,不留一絲破綻,這種人要麼是不諳世事,要麼便是……

葉九幽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精密的頭腦便已迅速地給他下了“池府太深,深不可測,危險人物,避之愈遠愈好”的結論。

下一秒,她的目光觸到一片淡如煙雲的紫色,她前世於今生連同夢中的記憶瞬間完美地融合起來,那個麵具男麼?她的雙眸還未眯起,雙指便已經毫不猶豫、狠辣地向著麵前那雙眼睛戳去。

“你就是如此對待你的救命恩人麼?”男子一怔,繼而溫雅地淺笑道,話落之時,也便將她的手輕輕夾住。

雖說是“輕輕”,卻是讓她動彈不得,葉九幽雙眸微閃,借力抓住他的手腕反轉一扭,趁著他手勁一軟時不動聲色地將手收會。

葉九幽掃了眼錦被下自己已著上的水色紗衣,眼中閃過滿意,她從榻上躍出,抱胸坐到男子剛剛品茶的桌前,諷刺地笑道“你確定是救命恩人?別告訴我,你救出我這個妖女,隻是因為你一心向善,胸懷萬物。”

“確實如此吧,”男子重新執起茗杯,淺淺品著,“我向來心善。”

葉九幽眼中滿是鄙視,“說吧,有什麼目的,你想要什麼,高權還是元寶,誰的命還是哪家的姑娘?要錢要權我沒有,要人命我可以幫你去殺要姑娘我可以幫你去綁來,然後我們互不相欠,你別再來找我。”

“唔……”男子低頭做思考狀,“暫時還沒有我殺不了的人,姑娘嘛……”

他突然抬起頭,饒有興趣地打量了葉九幽,繼而淺淺地對著她微笑,“你算不算?”

葉九幽眸光一凝,她可不覺得這副至多14歲,還沒開始發育的身體對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有什麼吸引力,難道是想從她身上拿走什麼東西?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著男子冷哼一聲,繼而轉身,目光似是不經意般掃過自己白皙的脖頸,果真看見那顆散發著微微幽光的雪色珠子掛在熟悉的位置。

白粼珠!難道也是為了拿走白粼珠?

沒想到在這個世界,白粼珠也是人人窺探的搶手貨,若非是陪她穿越而來熟悉物,她倒真想將它拿去賣了,免得又重蹈覆轍。

“也罷,你這個樣子,身上空無一物,我要來也沒什麼用。”男子將茶放回,淡淡笑道。

葉九幽不作理會,推開花梨木門,徑直而出。

“太子的人大概正在滿城搜捕,”男子似不經意道,“我倒很樂意看一出全城因一雙異瞳而陷入恐慌的好戲。”

葉九幽的腳步一頓,異瞳?她以為那也不過是狗皇帝信口捏造的,居然是真的?但她從始至終都沒有覺得有任何不適,一雙眼睛而已,能異到哪去?

她狐疑地拿起案上那把銅鏡,銅鏡雖說是上好,但與現代的鏡子相差甚遠。葉九幽細細一辨,便見到那昏黃的幽光依稀勾勒出一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顯然是不經常見光的原因,螓首杏唇,膚若凝脂,三千絲如絹,本該是傾國傾城的東方美,卻都不如那雙冰藍色,與那千年封凍的玄冰無異,散發著幽幽寒氣的眼睛來得震撼。葉九幽微微感歎,這幅架子太弱,皮囊倒是不錯,與前世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轉身抬眼掃了優雅品茶的男子一眼,這雙眼睛雖與美國佬的藍眼睛相比,是冷了些,但也不至於成異瞳吧?“你們這兒沒有外海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