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滾開,滾啊……”女子嘶啞而帶幾分憤怒的尖叫聲隔著朦朧的煙霧不斷衝擊著耳膜,似遠非遠。
葉九幽微扶著沉重的頭,眯了眯有些渾濁的眼,入目一片白茫,分明是在夢中。
她有些錯愕,前世她幾乎從來不做夢,睡覺於她已是極其奢華的事,何況是做夢那種讓警覺性降低,將後背暴露給別人的危險事?因而即使是休息,她的大腦卻依舊是清醒的……
“別過來……滾,”那女子的聲音比剛才清楚了幾分,分明可辨期間夾雜的痛苦。
葉九幽腳步微浮不穩,不知心底為何會有一股力量急切地催她上前,手不由自主地猛去驅開眼前的霧。
霧氣驟散,眼前忽然一明,燙金色的騰龍淩於頭頂精雕的漆木梁上,極其奢華的擺設,玉為柱,金為案,上好梨花木為椅,奇珍異寶,滿眼刺目的明黃無不在招耀著自己九鼎之尊的身份。
葉九幽卻並未細端——因為那身著蟒袍繡金龍的男人正背對著她負手而立。
“白西湘,是不是忍得很辛苦啊?來求我啊……跪到我的腳下求我給你啊!”男人近乎瘋狂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猙獰。
葉九幽蹙眉,目光穿過男人,望向那被鎖在牆上的,素綠長衫的女子。
她的發髻淩亂不堪,四肢被金色的環形鎖扣住,露出雪白如蓮的雙腳,此刻清淡的氣質難蓋住她渾身散發的灼熱,傾城若雪的臉染上寸寸殷紅,一雙鳳眸中盡是腥紅,極力隱忍的身子微微發抖,分明是中了媚藥的標誌,即使如此,她卻努力地揚起下巴,不讓自己去看前方。
葉九幽的心髒莫名地一痛,她一向能將自己的情感控製得很好,此刻卻難以抑製地憤怒起來。
“白西湘,清高寡淡的神女醫果真厲害,連這情花之毒都能忍住,”男人突然轉過身,獰笑著,“可是真的新貴妃啊,你再這麼下去,過不了半個時辰便會七竅流血而死,你叫朕怎麼忍心……”
“滾,別再靠近我……”女子突然低叫到,“小桀,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
“我變得怎樣了!你當初不惜一切跟著他,哪怕那個奸夫已經有了妻室正眼都不看你時,你怎麼沒想過我會變?!”男人笑容頓失,直接以“我”而稱,他將玉案上的珍寶掃落。“怎麼,你與那奸夫暗渠相通,懷了他的種,被他趕走就回來找我嗎?”
“你說——”男人突然飛身逼近,緊掐住女人的下巴“他看見你現在這副與青樓女子無異的模樣,會不會心疼呢?”
葉九幽的雙眸驟冷,十指成鷹爪,猛對男人的後背而去,卻是驚異地看著自己的手透明一般穿過男人的身體。
“咳……咳咳……”女子猛烈地咳起來,鳳眸陰淡,幾分絕望,“小桀,你……你竟是這樣看我們……”
她的臉紅得欲滴,渾身上下寫滿情欲,卻死死閉上雙眼不去看他,暗紅的血從她緊咬的唇角流出,“染夜桀,算我看走眼,你昏庸暴戾,貪得無厭,染夜國在你手中,亡不遠矣!”
女子費勁地吼道,似是運入了內功,以致寢宮內外皆一遍遍回蕩這句話,她嘴角的血也因此汩汩湧出。
男人的臉色一變,死死掐住女子的玉頸,似是沒看見從她七竅溢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