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白詩在唐朝很盛行。
第二,白詩平易流暢。
第三,白詩帶有佛教味。
指出了這三點。“白氏文集在我邦流行的原因,雖然其他還有不少理由,但以上三點是重要的原因,這是沒有爭議的。”他這樣總結道。
另外,青木正兒在昭和7年(1932)9月發表的岩波講座《日本文學》的《國文學和支那文學奈良朝及其前後三和文勃興時代》(《青木正兒全集》第2卷第362頁)中講述道:“在詩的方麵,白樂天的影響最大,這是有目共睹的。流行的原因為:樂天的詩名在當時的支那很高,且其詩平易富有情趣,連我邦人也很容易理解其中的妙處。”接著,1943年,金子彥次郎在《平安時代文學和白氏文集——句題和歌·千載佳句研究篇》中的《關於白氏文集尊崇流行的因由的新考察》中,講到“以往流行於世的代表性見解”時,列舉了岡田所說的3大原因後(不過,第三的‘白氏’成了‘白詩’),又從“精神風土等方麵”“進一步補正幾點”:
第一,形成白詩背景的社會環境與我國平安時代的極其酷似。
第二,白樂天的地位身分,又與我國平安時代的文學者的極其酷似。
第三,白樂天的性格、趣味、為人等,又幾乎堪當平安時代典型的日本人。
第四,白氏文集七十餘卷,從量、質兩方麵來看,對於我國平安時代的文學者來講,都是完備的一大文學事典兼辭典性質的存在。
他增加了這四項進行補充說明。接著,1948年,神田秀夫在《從比較文學角度考察關於白樂天的影響》中的第6節,對岡田、金子兩者的學說進行了再檢討。對於岡田說的第一點,他以曾與阿倍仲麿交往的盛唐的李白、王維及在中唐並稱“元、白”的元稹為例,反駁道:“並不是在唐朝流行,在日本就會流行。”“在本國的流行與在日本的流行是兩回事,有著不同的原因。兩者沒有直接的因果關係。”對於第二點“平易流暢”,他講道:“這是流行的原因之一恐怕沒人有異議,不管是從語言能力方麵來說,從國民性方麵來說,還是從後宮女眷容易學習這點來說。我當然也讚成這是理由之一。”肯定了這個觀點。而對於第三點“帶有佛教味”,他在指出《香山寺白氏洛中集自記》為六十九歲,《六讚偈》為七十歲,《醉吟先生傳》為六十七歲之作後,講道“在日本,把狂言綺語看作是錯誤,轉而投向讚佛乘之因的白樂天晚年的文章或思想,除《榮華物語》《倭朗詠集》之外,主要反映在鐮倉時代以後的作品中,平安時代白樂天流行的原因,不能從這裏找到答案。”從而否定了這個觀點。接著,他用對岡田的第一個觀點相同理由否定了金子的第一、二個觀點,對於第三個觀點,則批評道:“必須是白樂天特有的,對他的特殊性有必要進行進一步的限定。”“唐朝人當中,隻有白樂天具有,而且與平安朝人共通的,能夠經得起二重、三重限定的性格很少,幾乎不可能有。不過,這第三項是非常重要的,當然我也承認。”並將其修正為:“白樂天的性格、興趣、以及他的生平,作為平安時代日本人的典範是非常合適的。”神田隻讚同第4項,在闡述“日本人斷章取義地接受白樂天的傾向很強”的第三節中《斷章式的吸收》中,講道:“對偶然傳來的白氏文集這樣的個人詩文集感極而泣,並試圖把它當作唐詩選的代用品而產生的非理性的結果,是《句題和歌》《倭漢朗詠集》以及其他的斷片化的原因之一”,“作為‘辭典式存在’的選集的代用品,把一句一聯分割開來理解時,沒有必要對白樂天這個人物整體進行批判,從而也失去了觸及他思想體係的機會。”“不幸淪落成了參考書式的存在”。最後他講道:“不要把作者和讀者對立起來考慮,而是要作為榜樣和學習者的關係來考慮”,“一身兼備多種平安朝人想要仿效的資質”的白樂天“是很適宜作榜樣的人”:
一、在渡過七十五歲的長壽後安然死去。(既不是被殺也沒有自殺)
二、晚年地位相當高。(沒有落魄)
三、是罕見的將儒教、老莊、佛教令人不可思議地融合在一起的人物,是位很圓滿的常識家。
四、作有如《長恨歌》等作品,是大眾能夠親近的人物,能同情、體諒他人。
五、如岡田正之博士所說,他的詩“平易流暢”,具有源於他本身性情的自然、平凡、妥當以及溫和。
六、如金子彥二郎所說,白居易的文集是“辭典式的存在”,它就像自敘傳,栩栩如生地記錄了詩人的人生經曆,因此可以全麵細致地教人們如何詠自己的日常生活。
神田氏認為這6項是《文集》流行的原因。
神田之說出現34年之後的1982年,有人提出異議:“有個基本的疑問,如果按照神田氏的觀點,白樂天是‘人們想要仿效’的人物的話,那麼到人們爭相仿效時,白詩應該已經相當流行,並被人接納了”,“順序是不是搞反了?”提出這種異議的人就是將絕版已久的目黑書店的水野平次著《白樂天和日本文學》進行補注、訂正後,讓京都的大學書店複刻的藤井貞和。他在解說中推論道:“像岡田氏第一個觀點那樣的,由於在唐朝流行,所以就……的看法”“幾乎等於什麼也沒說”,“我的看法是,前麵提到的菅原道真,是白樂天詩文的重要接受者,同時也是學問家的祖師。某一學問家,接受了白詩文集,並作為自家之物後,其他的學問家也會爭先恐後地接受它,化作自家的東西,這樣的競爭關係促成了白氏文集的流行,大致情形應該是這樣的吧。各家的翻譯、解釋略有不同,都是作為學問來進行的。我判斷新樂府(白氏文集第三卷、第四卷)的流行,就是各學問家紛紛將自己的學術成果刊行於世的結果。紫式部也生於學問家,源氏物語中隨處可見的新樂府的影響,就是這種家學率先應用到創作中的緣故吧。”
3.從接受者角度看流行的原因
水野平次在昭和5年(1930)發行的《白樂天和日本文學》第9章《白樂天的影響(其二)》中講述道:“特別是嵯峨天皇統治時期,天皇睿才煥發,辭藻富贍,聖作亦頗多,下有小野篁的奇才,橘逸勢的妙手,有新歸朝的空海,都是最優秀的俊傑,他們上下呼應致使文學愈加隆昌。而他們的創作,雖偶有初唐風的作品,但依然沒有擺脫浸潤已久的六朝的綺麗,潘射的舊調,勅撰的詩集亦沿襲著《文選》的體裁。這樣一來,人們逐漸厭倦了舊有的詩調,而新調文學卻還沒有興起,在這不聲不響之間,人們都轉向了詩壇,渴望出現什麼新鮮的東西。恰好在此時,在這沉寂的我國詩海中,突然興起了一大波瀾,這就是適於國人好尚的新文學的到來,即元白清新的詩風,白詩傳到我國真可說是適得其時。它立即就受到了平靜和易的我國人的歡迎,最終呈現出支配王朝文學生命的樣貌,又可以說是適得其所。”水野雖然沒有特別講述《文集》的流行原因,但他的對於厭倦了“沿襲《文選》體裁”等“舊來的詩調”的平安人來講,白詩是“適合於好尚的新文學”這個觀點,我們可以看作是從接受者角度來看的《文集》流行的原因之一。
4.最近的觀點
1985年5月發行的豬口篤誌著《日本漢文學史》(角川書店)“第三章平安朝的漢文學”中,對於“白詩的流行及其理由”列舉了以下五點:
白樂天的詩簡單流暢,朗朗上口。
在中國本土也非常流行。
詩的數量巨大,取材範圍涵蓋了社會上下各階層,詞彙也很豐富,成為作詩、作文的模範。
白樂天的人品清廉潔白、忠鯁讜直,不追逐權勢,且達觀時世,希求煙霞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