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錦書休寄,畫樓雲雨無憑(3 / 3)

“江南武盟聽令!”荀枝寒雙臂揮震,麵色鐵青,“若天一方諸人再行滋事,即刻誅殺!”眾人爆出一陣疾利的附和,鄭、杜兩人大步而出,驟然長喝:“混賬,放手!”男子放聲大笑,右臂長舒托在喬楊右肋,一股柔和的勁力將他碩大的身軀拋起送到鄭、杜二人手中,兩人不敢大意,分別運用自家緩勁方法將喬楊扶住,“喬老爺倒真是下盤穩健,這身子骨沒有個幾分功夫還真托不動……”言語中滿是譏誚。

男子將下擺一甩,單膝落地,恭道:“天一方九天心道‘太白神祀’秦風白,參見寧二掌院來遲,望請赦罪。”寧水長聞言笑笑,道:“風白之來,恰逢良機,何來延遲之罪?”繼而他淡淡蹙眉,“然而,公子何在?”“公子輦至桴林,二掌院不必掛懷。”

荀枝寒、鄭東鋒、杜岐山、喬楊四人對視一眼,已知今日失盡先機,如今之計,唯有困住寧水長,方能一挽敗。鄭東鋒殺機已決,不由左手把持長劍,隻待時機成熟便要發難。鄭東鋒隻聽得耳後一聲冷語:“不要動劍……”

他赫然拔身而起,躍出人群,驚愕間回首相顧,卻見一個淡極的影子漸漸顯現出來,就那樣佇在房頂雕簷上,暗灰色的襟子,披散的長發,有著刀削般執拗的側臉。

荀枝寒心底一驚,“這小子的‘貪隱’之術居然如此純熟。”眾人麵麵相覷,這才知天一方到底有何等手段,若說秦風白的神出鬼沒在於輕功詭譎,那麼這個少年的隱匿術數卻更是聞所未聞。

忽而,南海劍派眾弟子中有人喊道:“鳳痕,他拿著鳳痕劍”。眾人登時看向那少年,果然,灰衣少年手中之物,古樸風致,木質似然,正是南海劍派掌門信物,傳承近百年之久的“鳳痕劍”。這本應懸在南海劍派掌門腰間的掌門信物,如今卻輕輕巧巧讓人家取了去。鄭東鋒名列當世“二十名劍”,也是江湖上僅遜荀、葉兩家的一流人物,誰知竟在今日栽了這樣大的跟頭。

鄭東鋒怒極反靜,上前兩步,沉聲道:“久聞天一方七大神祀中‘帝牙神祀’手段非凡,鄭某一直無緣拜會,今天不若便討個巧時……”言語間,周身威壓將至,灰衣少年笑了笑,飛身躍下,雙手合十捧劍,恭敬道:“前輩恕罪,黎某雕蟲小技,不敢賣弄,衝撞之處,還請鄭老師包涵。”將劍擲回,旋即回身叩拜:“天一方九天遜道‘帝牙神祀’黎骨參見寧二掌院。”

荀枝寒麵色霜寒,一步步踏出,冷冷道:“寧水長,你當這裏是什麼地方,一再相逼,難道是忘了當年的雁蕩山‘宕石之盟’?”寧水長不言,隻笑笑,荀枝寒冷笑“先生若是想手下見真章,不如盡早……”末了之句,周身仿佛裹纏極強劍氣,蓄勢待顯。“且慢。”人群中傳出一聲喝止,卻見杜岐山走出,麵容帶著一絲疲倦,“當年雁蕩山一役,死傷百千,故人凋零,門別疏離,才有了五年宕石之盟,如今思之,猶有餘痛……”繼而他揚首昂立,喝道:“如今先生輕起戰禍,試問如何向顧大掌院交待?”

葉深此時內心頗為不安,論家族立世,乃是天下四門之首、正道巨擘,論淵源故舊,卻與敵對天一方的二掌院故交拳深。自己究竟如何自處,正自繁瑣間,聽得耳邊忽響:“大哥……”他愕然回首,“林昌?你怎麼來了……”隻見葉林昌笑著:“聽老四說,這邊有熱鬧看,我就過來看看。”葉深暫壓心內愁緒,“什麼……”繼而,他大怒,“混賬,你走了小琛他們誰看管……?”葉林昌毫不在意笑笑:“老四幫忙守著呢,怕什麼啊……”陡然有一絲遽銳的敏感透過耳蝸,“老四從不曾管這些事情,今天這是……?”他目光忽然斜了半綹,瞥到劍拔弩張的前場,隱隱中感到一絲不安。

而在襄樊郊外的桴林,卻是更有些淒迷的情境。莫邪淡淡笑笑,輕輕吟著,“薄雨帶新愁,情情更憂人……”眼神所到那稍遠方的,少年少女。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