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曾名常山、恒宗、元嶽、紫嶽。位於渾源縣城南10公裏處,距大同市62公裏。其中,倒馬關、紫荊關、平型關、雁門關、寧武關虎踞為險,是塞外高原通向冀中平原之咽喉要衝。
1633年(明崇禎六年)七月初,徐霞客從家鄉江陰(今江蘇江陰)出發,擬北上入晉考察五嶽之一的恒山。徐霞客在40歲時,已考察了中國大多名山,卻依然未能涉足晉地的恒山,他曾經對好友王思任說:“予所憾者渾源之北嶽,桂林之千筍,未曾置足焉。”直到他48歲時,猜得償夙願。對此,其另一友人謝德溥於其行至南京時,特寫詩相贈:“祗今更赴恒山約,可似青柯眺白雲。”因此,這趟恒山之行算得上是如願以償了。相比十多年前剛開始遊曆名山時,體能有所下降,興致卻不減。他在遊記中對這場探險的描述是“攀踐輒斷折,用力雖勤,若墮洪濤,汩汩不能出。餘益鼓勇上,久之棘盡,始登其頂。”一覽眾山小的痛快是乘坐纜車的人們感受不到了。這樣暢快淋漓的旅行,在事事追求捷徑的今天怕是很難挺會到了。
如果對於大自然你還有所向往,何不暫時放棄輕便的生活方式,和徐霞客一樣在大汗淋漓之後體會登臨的樂趣!
(一)徐霞客的恒山
1、北行
(1)八月初九
初九日出南山。大溪從山中俱來者,別而西去。餘北馳平陸中,望外界之山,高不及台山十之四,其長繚繞如垣矮牆,東帶平邢,西接雁門,橫而徑者十五裏。北抵山麓,渡沙河,即為沙河堡。依山瞰流,磚甃高整。由堡西北七十裏,出小石口,為大同西道;直北六十裏,出北路口,為大同東道。餘從堡後登山,東北數裏,至峽口,有水自北而南,即下注沙河者也。循水入峽,與流屈曲,荒穀絕人。數裏,義興寨。數裏,朱家坊。又數裏,至葫蘆嘴。舍澗登山,循嘴而上,地複成塢,溪流北行,為渾源界。又數裏,為土嶺,去州尚六十裏,西南去沙河,共五十裏矣,遂止居民同姓家。
初九日,走出南山。從山中流出的大溪,和我分道向西流走了。我一路往北急行,路途平坦,遙望平地外部的山巒,高度不及五台山的十分之四,長長的像矮牆一樣,圍繞著平地,東邊和平邢相接,西邊和雁門相接。橫穿平地十五裏,往北走到山麓,度過沙河就是沙河堡。背對著山往下眺望河流,磚砌成的圍牆高大整齊。從沙河堡向西行七十裏,從小石口出去就是大同西道;直直向北六十裏,從北路口出去就是大同東道。我從沙河堡後麵登山,往東北行數裏就到了峽口,有水自北向南注入沙河。順著水流進入山峽,路隨著水流盤旋,漸漸到了荒無人煙的山穀。幾裏後才到義興寨。幾裏有是朱家坊。再行數裏到了葫蘆嘴。離開溝澗登山,順著山嘴向上,平地又成了山塢,溪流往北流進入渾源界。再行數裏就是土嶺,距離州城還有六十裏,距離西南方的沙河也有五十裏,隻好在和我同姓的居民家留宿了。
(2)大同古城
恒山位於渾源縣境內隸屬於大同市,地理上處於山西省東北部的大同盆地東南邊緣,地處桑幹河支流渾河中上遊。徐霞客就是從這裏取道上恒山的,在這條路上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夜晚還沒趕到隻得在當地人家裏留宿。有了更快捷的交通工具,我們節省大把浪費在路途上的時間,用來遊覽其他的地方。不必趕路的話,我們大可去旁邊的大同逛一逛。
大同在曆史上一直是北方中國的中心城市,素有“三代京華,兩朝重鎮”之稱。明大同城是在北魏都城、唐遼金元舊土城的基礎上,從南截1.38公裏,略呈方形,東西長1.8公裏,南北長1.82公裏,周長7.24公裏,麵積3.28平方公裏。
城牆一律以規整有製的石條、石方為基礎上用“三合土”夯成,外包青磚,磚分大、中、小三號。城牆高14米,垛牆上又砌長5米,高0.8米,厚0.5米的磚垛,垛間距0.5米,垛口為磐口和射擊口,共580米對垛子,代表當時大同所轄村莊數。
城設四門,東曰和陽,南曰永泰,西曰清遠,北曰武定。上各建重簷九級歇山頂、三層重樓一座,外有廊柱環繞,平麵均為凸字形,麵積約1420平方米。城牆四角各建角樓,西北角樓稱“乾樓”,高大瑰麗,為“大同八景”之一。城牆四麵還佇立著54座望樓,96座窩鋪。城牆外輪廓凸凹排列有序,突出部分為城牆垛子,每邊計12個,外加角墩計52個,墩距113米,墩作梯形結構,底邊長32米,頂邊長20米,頂麵積400平方米。四角墩相距6.6米,上架踏板與城牆相通,以發揮側射、策應和多角度瞭望的作用。
四門之外是甕城,麵呈方形,麵積為17000平方米,甕城旁設城門,拐旋出入。門洞進深約30米,門上建“箭樓”或稱“匾樓”。東甕城內建嶽王廟、王獄廟;西甕城有老爺廟、白衣廟;南甕城有藥王廟;北甕城有眼光寺、關帝廟。
城外側修有壕塹,深約5米,寬10米,俗稱護城河。各門設吊橋。城東、南、北各設小城(關城)。城內以四牌樓為中心,“四大街、八小巷、七十二個綿綿巷”,136條街衢規整通達,保持了北魏坊的格局。全城共建各種牌坊56座,樂樓戲台26座,較大的寺廟神祠70餘座,還有朱衣閣、青龍閣、三官閣、賜福閣。縣樓等樓閣10多座。大同府、帥府、都察院、戶部分司、縣治、山西行都司、衛所等公署都設在城內。明大同城“壯麗雄觀”,郭固城堅,各種防禦設施配套自成體係,為我國古代軍事建設史上頗具特色的重鎮名城。
大同城牆雖高大堅固,建築精美,但曆經戰爭;曆史自然和人為的原因,遭到了極大的毀損,現存城牆極少保存較好,大部分隻剩下殘垣斷壁了,其現狀為:城門、甕城及月城全無。角樓、城樓、望樓、箭樓、匾樓、窩鋪、控軍台、吊橋及閘樓均無半點遺存,護城河的壕塹裏蓋滿了房屋。 城牆的包磚、望孔、垛口已基本全無。
保存較好的城牆段有四處,即城牆的四角,現有東南角連續段有961.3米,西南角有560米,西北角有473米,東北角有667.6米,這也是全市保存最好的地段。高一般在8米至12米之間,上寬 2.5米至8米之間。原城牆每邊有10個馬麵,現存北側有較完整的6個馬麵,東側有7個,南側有2個較完整,2個殘缺;西側僅有1個,其餘均無。
現存主城殘損牆段1341.8米,較好的 2661.9米,已毀3267米,保存較好的占原主城牆總長度的36.6%,現存主城城牆占原城牆總長度的 55%,總之還保存有明城牆的一半以上。現存北小城城牆2286米,已毀1222米;南小城毀損較為嚴重,現存城牆僅為900米。
2、北躋
(1)八月初十
初十日循南來之澗北去三裏,有澗自西來合,共東北折而去。餘溯西澗入,又一澗自北來,遂從其西登嶺,道甚峻。北向直上者六七裏,西轉,又北躋而上者五六裏,登峰兩重,造其巔,是名箭筸嶺。自沙河登山涉澗,盤旋山穀,所值皆土魁土堆荒阜;不意至此而忽躋穹窿,然嶺南猶複阿蒙也。一逾嶺北,瞰東西峰連壁隤同頹,翠蜚飛丹流。其盤空環映者,皆石也,而石又皆樹;石之色一也、而神理又各分妍;樹之色不一也,而錯綜又成合錦。石得樹而嵯峨傾嵌者,幕覆蓋以藻繪文采而愈奇;樹得石而平鋪倒蟠彎曲者,緣以突兀而尤古。如此五十裏,直下至阮大土山底,則奔泉一壑,自南注北,遂與之俱出塢口,是名龍峪口,堡臨之。村居頗盛,皆植梅杏,成林蔽麓。既出穀,複得平陸。其北又有外界山環之,長亦自東而西,東去渾源州三十裏,西去應州七十裏。龍峪之臨外界,高卑遠近,一如東底山之視沙河峽口諸山也。於是沿山東向,望峪之東,山愈嶙嶒鬥峭,問知為龍山。龍山之名,舊著於山西,而不知與恒嶽比肩;至是既西涉其閫,又北覽其麵目,從不意中得之,可當五台桑榆之收矣。東行十裏,為龍山大雲寺,寺南麵向山。又東十裏,有大道往西北,直抵恒山之麓,遂折而從之,去山麓尚十裏。望其山兩峰亙峙,車騎接軫,破壁而出,乃大同入倒馬、紫荊大道也。循之抵山下,兩崖壁立,一澗中流,透罅而入,逼仄如無所向,曲折上下,俱成窈窕,伊闕雙峰,武彝九曲,俱不足以擬之也。時清流未泛,行即溯澗。不知何年兩崖俱鑿石坎、大四、五尺,深及丈,上下排列,想水溢時插木為閣道者,今廢已久,僅存二木懸架高處,猶棟梁之巨擘也。三轉,峽愈隘,崖愈高。西崖之半,層樓高懸,曲榭斜倚,望之如蜃吐重台者,懸空寺也。五台北壑亦有懸空寺,擬此未能具體。仰之神飛,鼓勇獨登。入則樓閣高下,檻路屈曲。崖既矗削,為天下巨觀,而寺之點綴,兼能盡勝。依岩結構,而不為岩石累者,僅此。而僧寮位置適序,凡客坐禪龕。
明窗暖榻,尋丈之間,肅然中雅。既下,又行峽中者三四轉,則洞門豁然,巒壑掩映,若別有一天者。又一裏,澗東有門榜匾額三重,高列阜上,其下石級數百層承之,則北嶽恒山廟之山門也。去廟尚十裏,左右皆土山層晝,嶽頂杳不可見。止門側土人家,為明日登頂計。
八月初十,順著從南方過來的溝澗往北走了三裏,另外一條小溪從西邊延伸下來彙合,一起向東北轉去。我溯西邊的溝澗往裏走,又從北邊過來一道溝澗,於是從河溝的西邊登嶺,路非常陡峻。往北直上六七裏,向西轉再向北攀登,而後上五六裏,翻越兩重山峰直達箭筸嶺。從沙河開始登山涉澗,在山穀中盤旋前進,經過的都是土堆荒山;想不到到了這裏地勢會陡然上升,山嶺都高峻起來,隻是嶺南還是老樣子。一翻到北嶺,俯瞰東西兩邊,峰巒相連,崖壁崩塌,紅色綠色交相輝映。那盤繞映照在空中的都是岩石;岩石上還有樹,岩石的色彩都很一致,但天然的形態和紋理又各得其妙;樹木的顏色不一致,但各種顏色互相交錯,如同彩色錦緞。岩石上的樹木高峻斜插,好似一層美麗的幕布,看起來更加奇妙;生長在岩石上的樹有的橫躺著,有的倒掛著,借著山勢顯得更加古雅。在這樣的景致中走了五十裏,一直下到大土山底,溝壑中有一股奔流的泉水,自南向北流,我也順著泉水一路到塢口,這就是龍峪口,對著一座堡。村莊比較大,戶戶都種有梅樹、杏樹,形成果林掩映的山麓。走出山穀之後,又到了平地。平地北部外圍還有群山環繞,長長的也從東向西延伸,平地東邊距離渾源州三十裏,西邊距離應州七十裏。龍峪口所對的外界,高的遠、低的近,完全和在東底山看沙河、峽口群山相同。於是沿著山往東走,遠看龍峪口東邊,山勢更加高峻陡峭,詢問後得知這就是龍山。龍山的名字,在舊書裏記載著是在山西省,沒想到竟然是和恒山並肩而立;走到這裏時已經從西邊越過了龍山境內,有從北麵觀覽了龍山風景,這次龍山的意外之遊,可以算得上由五台山的意外收獲。往東行十裏,就到了龍山大雲寺,寺朝南對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