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含露,小鳥依人;是美,而不是知識。
已婚的女人評品別人的妻子時,公正嚴厲,其結論往往是認為這對夫妻不相配。
她們的評品都有一些道理,但沒有生活。正因為生活的因素,她們自己的婚姻,也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港台的一些製片人,往往抓住女人這一特點,故意造出許多缺憾婚姻的影視,讓伊們唏噓不已。
女人的奇跡在於,她們總想(一般說也總能)改造所愛的男人。這種力量是難以察覺和巨大的。
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她就認為對方對自己的愛還不夠。
事實上,每個妻子都程度不同地改造了自己的男人。
讓公婆生氣之處也在這裏:她竟然改變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怎麼能被她改變呢?)
女人從其戀愛、婚姻、生育和撫育孩子的曆史看,隻有兩字:犧牲。
科學已經證明,從生物學意義上看,女人是生命的更高級的表現。
因此,女人無論在什麼領域都不會比男人遜色。但是,她們之中的大部分人都犧牲了。
她們怎能不犧牲呢?
就對性的態度看,女人遠比男人持重和純潔(包括冷淡)。如果大多數女人像大多數男人那樣追求官能享樂的話,世界早已不複存在。
試圖把女人變得淫蕩,是罪惡而不是文明。這就像過於壓抑女人性快樂是一種罪惡一樣。淫蕩和正常的性快樂不是一回事。
到什麼時候都不可忘記,任何女人都是一位母親,她們要比男人對世界更負責任。
看梁讚諾夫的電影《兩個人的車站》,導演企圖問人們:兩個人的邂逅,能相知到什麼程度?
這實在是揭人性的傷痂,作為夫妻生活了一輩子,尚不能相知,何況邂逅。
那麼,由邂逅而相知,而進入彼此相當深的心靈,這不止是藝術家的夢想,也是普通人的夢想。
男人的狡猾和愚蠢有時是這樣的,當他們身上缺少足夠的被人愛的東西時,就搬出些許科學知識假充性感。
一個(假設說)對合成橡膠有精湛造詣的人,怎麼能用這個來獲得別人的愛呢?這遠不及古希臘人光明正大。他們隻以健壯的體魄和誠實的品格來引入愛慕,是以“人”的而不是以“物”的特性吸引姑娘。
女人在男人麵前是月亮,或上弦或下弦,一經遮掩才顯出風情。即使全圓一次,也在幾天內殘缺了。
男人在女人麵前是太陽,直升直落,熱量直噴出來。隻有在哭泣的時候才把麵孔藏起,仿佛下雨時的天空。
愛情與黃金不同,擁有兩三次愛情,並不比擁有一次愛情更多和更富有。
秀色可餐,是古人所創造的一句妙語,但翻譯成外文就容易令人瞠目。漂亮,如何可吃呢?這是很弗洛伊德的一種想法。
嘴,從古而今,除飲食外還是性器官。
當女人們知道了一位美男子後(如影星或領導),第二件事是了解他們的妻子如何。
若這位妻子是個醜女,有的覺大快人心,有的覺委屈不已。
動物學家的研究報告證明:哺乳類動物在兩性關係上,都無忠貞可言。人盡管有理智,有心眼,也保留許多哺乳動物的特征,即朝三暮四。如果說“永不變心”,最引入注目的隻是鳥類。專門研究動物習性的布利姆博士(DR。BREHM)從長期的觀察中得出結論。他說:“鳥類中除鶉雞等極少數種屬外,大都伉儷固守,終身不變。”(衛斯特馬克·人類婚姻史)。鳥沒什麼思想,誰也沒聽說有什麼鳥思想。而鳥的“終身相守”如蛤蚧一般,實在令人高看一眼。
人既然不是神,就沒法讓每個人都喜歡。而女人都幻想自己會得到每個男人的喜歡,盡管她們也無心和每個男人結一次婚。
她們認為愛與被愛是兩回事。
愛應專一,這關乎貞節大事;而被愛則不妨無限自由。
某外國人講:“情欲是上帝創造的,婚姻是人類創造的。”上帝創造了性,並給予人類比其他生物更多的發情的機會,以保證這個脆弱的物種得以延續下去,人類對此稱之為愛情,即一套生物學密碼。上帝創造了如此可貴又如此危險的性之後,撒手不管了。人類在漫長的歲月中,摸索出一套笨拙的婚姻製度,使其與家庭聯係起來,所謂“笨拙”,是因為婚姻與情欲一開始就是對立的。從生物學角度觀察,人在性的問題上無忠貞可言。倘能忠貞,實在是一種操守,或日覺悟。這裏麵又有婚姻——一種社會契約——的規範作用。人類之所以能夠發展得像今天這麼優秀,婚姻家庭是重要的因素之一。這種成功的犧牲品是性,使一些同誌尋花問柳的“資產階級思想”無法得逞。
在戀愛的時候,男人總是不停地說著,佐以必要的手勢。是不是善辯的男人在同一時期都戀愛了呢?是戀愛的男人都善辯了。他們有啥可說的呢?話不能這樣講,人家戀愛必有豐富的內容可以闡述。對發言一方的男人來說,若是大學生多談西方哲學藝術,雖然女方此時一竅不通,但她微笑頷首。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即無論說什麼題材,都要摻入對這個女人的恭維。在戀愛中,男人的談話範圍是不受限製的,但必以甜言蜜語為核心。女人的職責是聽,假裝作出一些讚許的表情。應該說,男人的虛偽,在戀愛時就發揮得淋漓盡致。結婚之後,男人的不實之詞已經不說了,中年之後,夫妻已無話可說。並非說夫妻沒有感情,而是男人的虛偽已不需要施展了,不需要像雄性孔雀那樣再把尾巴翹起來給雌孔雀看了。
醜,特別是容貌上的醜,幾乎是無法抗禦的,如同災難一樣。
惟一可以抗禦醜的是青春。即便是一名醜女,在二八韶華也有男人愛慕,這便是證明。
青春而帶來的活力、鮮潤和姿態萬千的肢體,會抵消醜的容貌,甚至自成一格。
所謂虛偽,無非是做力所不能及的事或說言不能及的話。在這一點上,女人要比男人平實得多。男人的虛偽不是道德缺陷,而如藝術家的病態,為了塑造自身的完善形象,而放棄了真。他仍極了解自己虛偽的限度,虛偽過後便開始務實,像求愛的公雞一樣。它常在昂首闊步之後,突然耷拉著翅膀向母雞發起實質性進攻,嘴裏咯咯叫著,無非是說“我愛你愛得發瘋……”
在哺乳動物中,雄性的求偶意念常常是一種苦悶,這不是我說的,而是美國的Well博士所言。他說,人與動物作為雄性的快感,在於舒釋精囊的壓力。也就是說所謂愉快,隻是沒事了而已。
女人如果不堅持美麗的話,她們在一生中還堅持什麼呢?(洗碗做飯不叫堅持)
女人認為目前的美麗是她們堅持的結果,美麗是女人的宗教,在這麼一種信仰當中,她們活得充實。
如果一個人信上帝,全部理由隻在一個“信”字上,並不計較上帝存在與否。
愛情的理由也隻是愛。因為所有的愛情都是由愛者所創造的,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這與被愛者並不應有太多的關係。
那麼,就不須苛求了。無論是女人的姿色談吐或是男人的身材智力,都無須苛求。
因為愛是愛者創造的。
在時下的出版物中,“征婚啟事”是全國最堂皇的說謊者園地,像外國的愚人節一樣。如果不允許我使用“說謊”這個詞,就改成“美與幻想者的園地”。
尼采曾說:我不能解釋自己,一解釋就是欺騙。
尼先生無奈於語言,盡管他本意不想欺騙。
而征婚者對語言的使用是十分揮霍的。如果求其真的話,不妨作反語看。
人體,能分泌某些氣味,生物學認為這是用來吸引異性的。當然氣味的釋放過程是非控製性的,也就是說,此味並不是你見到一個美女之後用力分泌就能分泌出來,除非你是黃鼠狼。
但是,我怎麼沒有聞過這種氣味呢?
我覺得自己不曾分泌過這類氣味。我跟妻子順利成婚的原因,不在氣味,而由於其他原因。人的社會性因素比生物性因素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