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很是安靜。因為波爾朵斯那天晚上宴請朋友,把普朗歇叫去了。至於達爾大尼央,他當然會裝作不在家。
在博納希厄敲門的時候,他們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沒有一個人,”博納希厄下樓對那個人說。
“那就算了。我們還是到您家裏去吧。”
“啊,主啊!”博納希厄太太急切地說,“這樣我們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不是的,”達爾大尼央說,“我們能聽得更清楚。”
達爾大尼央拿掉三四塊鋪在地上的方磚,接著在地上鋪一塊毯子,然後跪下來,向博納希厄太太做了個手勢,要她像自己一樣,向那個開口處俯下身子。
“您確定屋子裏沒有人?”陌生人說。
“是的,”博納希厄說。
“那您的妻子……?”
“回羅浮宮去了。”
“她除了對您講過以外,沒跟別人說過嗎?”陌生人說。
“是的。”
“您可知道?這一點很關鍵。”
“如此看來,我告訴您的那個消息的價值……”博納希厄說。
“我親愛的夥伴,非常關鍵,我從不騙您。”
“那紅衣主教會對我滿意嗎?”
“會的。”陌生人說。
“偉大的紅衣主教!”
“您確定,您妻子在跟您的談話中,沒有說過什麼人?”
“我想沒有。”
“她沒有提起過德·謝弗勒茲夫人,白金漢公爵,德·韋爾內夫人的名字?”
“沒有,她隻是說讓我到倫敦去,為一個非常有地位的人辦事。”博納希厄回答說。
“混蛋!”博納希厄太太低聲說。
“安靜!”達爾大尼央說,一邊握住了她慌亂中伸給他的一隻手。
“不管怎樣,”黑衣人接著說,“您拒絕她的托付真是愚蠢,如果這封信現在在您手中了,國家的安全就可以保障了,而您……”
“我?”博納希厄說。
“是啊,您!紅衣主教就會把您封為貴族了……”
“他這樣說的嗎?”
“是的,我知道他準備給您一個意外的驚喜。”黑衣人說。
“請放心,”博納希厄接著說,“我的妻子非常愛我,一切還來得及。”
“蠢貨!”博納希厄太太低聲說。
“安靜!”達爾大尼央說,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怎麼可能?”黑衣人說。
“我這就去羅浮宮,去見我的妻子。我對她說,經過慎重地考慮我願意接受這個任務,我一拿到信就跑去找紅衣主教。”
“好,快去吧,等著您的好消息。”
黑衣人走了。
“卑鄙小人!”博納希厄太太說。
“安靜!”達爾大尼央又重複著,一邊更有力地握著她的手。
突然,一聲尖叫打斷了他們的思考,因為她的丈夫意識到他那隻裝錢的口袋消失了。
“啊,上帝啊!”博納希厄太太冷靜地說,“他要把附近的人全都叫來了!”
博納希厄叫了很長時間,可是因為這種事情經常發生,特別是博納希厄近來老是出事,所以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他看到沒有反應,便走出門去一路喊叫,可以聽到他的聲音朝著擺渡街的方向飄去。
“現在他走了,您也得出發了。”博納希厄太太說,“勇敢些,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想到您這是在為王後辦事。”
“為王後,也是為您!”達爾大尼央興奮地說,“請不用擔心,我辦得事,一定能配得上王後對我的感謝,不知道是不是能得到您的愛情?”
博納希厄太太的臉頰緋紅。過了一會兒,達爾大尼央也出去了,他披上一件大披風,一柄長劍的劍鞘把披風頂了起來,看上去神氣逼人。
博納希厄太太的眼睛一直跟在他的後麵,這種靜靜注視的、充滿愛的目光是女人們麵對自己所愛的男人時那種特有的目光。可是當達爾大尼央消失在夜色中,博納希厄太太卻跪了下來,合起雙手虔誠地說道:
“啊,上帝啊!請保護王後,保護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