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像從前那樣司法大臣塞吉埃不止一次地尋鍾敲(3 / 3)

王後奧地利安娜朝後閃一步,臉色煞白。為了不倒下去,她左手撐在背後的一張桌子上,用右手從胸口掏出一張紙交給司法大臣。

“先生,拿去,這封信,在這兒,”王後叫了起來,聲音有些嘶啞,“別讓我再看到您。趕快滾出去。”

司法大臣全身顫抖,他接過信來,行完禮以後就退了出去。

門一關上,王後就半昏倒在女侍們的懷裏。

司法大臣把信呈給國王,他沒有看。國王用一隻發抖的手接過信來,尋找收信人的姓名地址,信上沒有寫,他的臉變得蒼白灰暗,慢慢打開信以後,從開頭看出信是寫給西班牙國王的,他匆匆地看了一遍。

這信是一封向紅衣主教發動進攻的整個計劃。紅衣主教黎塞留處心積慮降低奧地利皇室,王後的弟弟和奧地利皇帝受到了紅衣主教黎塞留政策的傷害,她勸說她的弟弟和奧地利皇帝假裝向法國宣戰,提出革除紅衣主教的職務為條件。關於愛情,在這封信裏自始至終一個字也沒有提到。

國王很快樂,詢問紅衣主教是否還在羅浮宮裏。他得到的回答是紅衣主教在書房裏等候陛下的諭旨。

國王立刻到了紅衣主教的身邊。

“公爵,看,”國王對他說,“您說得對,是我錯了。整個陰謀是政治性質的,瞧,在這封信裏一點沒有提到愛情。然而提到您的較多。”

紅衣主教接過信來,認認真真地看。看完一遍,回頭又看了一遍。

“好嘛!陛下,”他說,“您知道我的敵人真是無所用其及。他們用兩場戰爭來威脅您,要您把我革職。說真的,如果處在您的位置,陛下,我會向這種強硬要求讓步。我呢,能擺脫公務,也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公爵,您說到哪去了呀?”

“陛下,我是說,這過度的鬥爭和無盡的工作,使我的身體大不如前。我是說。我不能經受圍攻拉羅舍爾的辛勞,最好您能任命德·孔代,或者德·巴鬆皮埃爾,或者哪個以指揮作戰為職業的勇將者其代替我。我是教門中的人。被人不止一次的從我終身職業中引開,讓我去幹我根本無力勝任的事情。陛下,這樣您在國內事務中會稱心如意,在國外您更會名聲遠揚。”

“公爵先生,”國王說,“我明白,請放心。凡是這封信裏提到的人將罪有應得,連王後本人也不例外。”

“陛下,您在說些什麼?但願王後不要因為我而蒙受任何不愉快!陛下,她一直認為我是她的敵人,盡管陛下可以作證我一直是維護她的,有時甚至違逆陛下的旨意。啊!如果她背棄陛下的榮譽,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會最先說:‘對女罪犯嚴懲不貸,陛下,嚴懲不貸!’幸好並非如此,陛下剛剛掌握了新的線索。”

“紅衣主教先生,正像您所說,”國王說,“您是對的。但是我仍然很生氣。”

“陛下,應該生氣的是王後。說實話,她賭氣的時候,我很理解,陛下待她太嚴厲……”

“公爵,我將會嚴厲懲罰我的敵人和您的敵人,不管他們是誰,也不管我嚴厲地對待他們有什麼後果。”

“陛下,王後是我的敵人,不是您的敵人。而且,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無可指責的妻子,因此陛下,請寬恕王後吧。”

“那就讓她主動向我賠罪。”國王說。

“不,陛下,請您做個典範。既然是您懷疑王後,那先道歉的應該是您。”

“我先認錯!”國王說,“決不!”

“陛下,拜托您啦。”紅衣主教懇求地說。

“況且,怎麼樣我先認錯呢?”

“做一件能讓她感動的事。”

“什麼事?”國王問。

“開一個舞會,您知道王後很愛跳舞。我向您保證,看到您如此體貼,她的怨恨馬上化為烏有了。”

“紅衣主教先生,我不喜歡舞會之美的娛樂。”

“王後既然知道您不喜歡這些,那她就會很快忘掉這件事了。況且,她將可以佩戴您在她生日的那天送給她的鑽石墜子。”

“先等等吧,紅衣主教先生,先等等吧,”國王說,他發現王後犯的不是他很在意的一種罪行,沒有犯令他蒙羞的一種罪行,心裏早就已經準備和她合好,“以後再說吧,不過,以我的身份發誓,您太大度了。”

“陛下,”紅衣主教說,“饒恕是國王的美德,使用它吧,您將看到,這將給您帶來好處。”

此時,紅衣主教聽見時鍾敲響十一點。他行了告別禮,請求回去,並且懇求國王和王後言歸於好。

王後奧地利安娜在事發之後,認為會受到懲罰,第二天當她看到國王有接近她的表示時,感到奇怪。她的直覺就是反感,作為女人的自尊和作為王後的尊嚴,都受到了深深的踐踏,她不可能一下子就忘掉。但是她被她的隨從勸告說服了,她看上去終於好像有點心軟了。國王看到她態度改變,就抓住機會告訴她,他將要舉辦一個盛大的舞會。

舞會對悲傷的奧地利安娜王後來說是那麼令她愉快,正如紅衣主教所言,國王剛一宣布,她那僅存的一點責難的痕跡,已經蕩然無存了。她問這次舞會將在什麼時候舉行,但是國王回答說,還需要和紅衣主教商量。

事實上國王每天都在問紅衣主教舞會召開的日期,紅衣主教一直都托辭延期。

十天轉眼過去了。

一星期後,紅衣主教接到了一封信,是從倫敦發出的,信的內容隻有短短幾行:

東西到手,但有些變化,我不能去巴黎。請速送五百皮斯托爾來,收到之後四五日我即可到達。

紅衣主教收到這封信的當天,國王又問他舞會何時舉行。

紅衣主教在心裏偷偷計算,並且自言自語:

“她說,她收到錢後四五天到達,錢送去需要四五天,她再需要四五天來到這兒,一共是十天;再加上船速、意外耽擱和女人的一些問題,就算十二天吧。”

“好了!公爵先生,”國王說,“您算好了嗎?”

“是的,陛下。今天是九月二十日,在十月三日本市官員要召開一次慶祝會,舞會就定在這一天。如此一來就看不出是您在對王後作一次讓步。”接著,紅衣主教又補充說:“陛下,還有在這次舞會的舉辦時別忘了對王後陛下說,您要看她的鑽石墜子是否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