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時間掩藏的太行川寨
RAILWAY
離開王硇前,遇上了屬於這裏的第一場雪。王硇位於太行山東麓,四麵環山,地形隱蔽。常態中的王硇,跟所有北方山村一樣,粗糙、潑辣。不同的是,村內建築都取材於太行山內的紅色石頭(石英),村子的建造者來自四川,民居風格南北融合。
剛剝去外衣的玉米,整齊有序地躺在灰色屋頂上,山上楓葉也紅了。沒有統一的色係,恰好調出了自然的色彩。走在村裏,目之所及都是石頭建築。秋天,第一次去王硇,繞著盤山路,徒步走到半山腰,這一切才散漫地出現,於是開始偏愛這裏。
歲末年初,春天臨近,再去王硇,一切又有不同。這個位於河北邢台沙河市西南,藏匿於太行山脈中、有“太行川寨”之名的村莊,因為石頭被解讀為因地製宜的模板、靠山吃山的典範、風水堪輿的佳選……離開時的那場初雪,讓好奇心消褪,神秘感潰散,一如所有顏色在白色中變得一致,石頭與萬物,靜默如迷,至今還在心上。
那些不被時間掩藏的紅色石頭,便是最好的王硇。
王硇村全景。村子裏的建築多為四合院,基礎材質為石頭,且院落多為套院——兩套院、三套院、四套院、五套院,最多的一家為七套院,也稱為全院。院落的主體建築為二層或三層的樓房,起脊、筒瓦。
紅色石頭堆起的“迷宮”
我是在一個並不算慵懶的冬日開始乘車進山的,坦誠來說,我的旅行計劃並不充分—隻是背了個小包,帶了瓶水—好吧,有些輕慢、任性,但心情輕鬆。
王硇村是我目的地,坐客車從河北邢台沙河發車,大約需要1個多小時的車程。
這不是我第一次去王硇,去年秋天,我繞著盤山路,走到位於半山腰的村裏。剛剝去外衣的玉米,整齊有序地躺在灰色屋頂上,山上楓葉也紅了。沒有統一的色係,恰好調出了自然的色彩,目之所及都是石頭建築。那次開始偏愛這裏。
再次來到王硇,我在村口遇到了村支書王增現,一位皮膚黝黑、個頭不高、穿著藏青色棉襖的中年男人。他告訴我,在王硇,村子的街道多為東西走向,大體可分為三條,最長街道全長800多米,小街10條,南北小巷13條。
但村民們對這些無名的小路不以為然。王增現將村裏的小路比作“迷宮”—在外地人來看,這樣的形容並不為過。“我曾獨自一個在村子裏轉悠,結果迷路了。”曾來這裏采風的當地作家冀彤軍說。
這讓我想起了在張家口蔚縣,那兒的上蘇莊(同樣列入傳統村落名錄),它的街道叫做“響堂街”—這條用石塊鋪砌的小路,雨天會迎合雨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如樂律一般,街道也因此得名。
王硇的街巷是由房屋的外牆自然延伸而成的,牆由紅色石塊堆砌而成,天然石材的冰涼質感與鮮豔的顏色混在一起。細細觀察,這些石塊形狀規則,顯然經過了刻意打磨。我還發現牆體互相交叉粘連,如同木工中常見的“榫卯”。
生活在王硇的村民們,似乎對色彩有著獨有的天賦,紅牆、灰瓦,不奪目、不喧擾,每到一處,都甘願讓腳步慢下來,去回味這建築,以及建築之外的餘味。
冀彤軍曾感受過雨後的王硇,那時,他站在山巔俯瞰村子,把這些建築色彩帶給他神奇的感受寫進了描寫王硇的書裏:“七彩絲帶串起的顆顆寶石。”
清嘉慶年間,王硇的石房建築已經相當“考究、精細”。當時村裏的首富王清所建了這座18米高的宅院。到如今,這處宅院依然是村裏最高的建築。
既有川寨,也有北方四合院
王硇村裏的民居建築多為四合院,基礎材質為石頭與木材,且院落多為套院—兩套院、三套院、四套院、五套院,最多的一家為七套院。這種套院,在當地又有一個祥和的名字:全院。
院落的主體建築為二層或三層的樓房,起脊、筒瓦,最高的一家有18米—相當於我們現在的六層樓房。
我走進這家院落,院子裏的一位農婦正帶著四個孩子玩。她告訴我,王硇村的本地方言和周邊村子不一樣:“有點四川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