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泄了一口氣,欲來說話,但見他衣襟大開,露出胸口,憤憤然的樣子,眼中似有東西閃動,欲出而難出。
“少爺他們都走了!少爺這是怎麼了?你會答魚兒啊!”
許久的寂靜與無奈交織在一起。
他不語,隻是轉過頭去,輕輕搽去眼中欲出的淚,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路的那頭,路的那頭還是路,路上煙塵滾滾,沒有他想尋找的東西。他底下頭來看著腳下的路,有顆石子,他一腳將石子踢開,朝著天空大喝一聲,轉過身來,朝路的另一頭狂奔而去,剩得魚兒呆呆的在原地。
不止是呆,還有淚水,怎麼能不流淚?魚兒三歲便進了莊子,和這二少爺一同長大,名為主仆,但感情卻猶如親兄妹。看到兄長像瘋了般,怎能不為他憂心與擔心?他在這等了三天了,她也在這裏陪了三天,二少爺能有此傷心之狀,也在她的預料之中的。再想想,她跟著他跑了過去,一邊跑,還一邊呼喊,幾次跌倒,幾次又爬起。兩人一前一後消失於路的盡頭。
不知過了多久,天暗了下來天空中一輪孤月,陪伴它的是星宿點點,而卻隻有他孤零零的站在山的頂峰,他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淚如泉湧。山頂上有風吹拂他的兩鬢,心碎,悲涼,落漠,交集心中。他的腦海裏回想著些許片段,隻是這些片段再也無發聯係起來,一節一節的,碎成了片,漸漸的化成了灰。終於忍不住了,放聲而泣,泣聲如刀剜人心肺,痛入骸骨。
東方漸有魚白露出,魚兒也奔了一路卻未見他的影子。正焦急中,遠處有一老者緩緩走來,魚兒迫不及待的奔了過去,看這老者與他一般打扮,金邊白雲袍,白玉鏍花冠,魚兒正驚疑中,猛的抬頭看這老者容貌。
一陣酸楚湧入心頭,更多的是不忍。這,這哪是一老者,分明就是他呀。隻是這一頭青絲,一夜間盡數變為白發,傷到極致也不過如此罷了。
“隻是沒了一頭黑發,事到如今這一頭青絲不要也罷!”
魚兒不語,也隻能選擇沉默,因為這是他的選擇。
他輕輕的用手搽去魚兒臉上的泥,竟笑了出來,魚兒的樣子怎能不讓人發笑?因為跌倒過,臉上竟有數點泥土。而他更多的是心疼,還要多少人為他擔心呢?也該結束了吧,也該為這等不來的人劃個句號了吧,他甘心劃下這一點嗎?
正思索中,突傳來一陣猛獸的淒曆的嘯聲,似虎似豹,這聲音加雜著強勁的力道刺透耳膜,令人掩耳難抹其聲。
兩人被這突如奇來的聲音著實嚇著了,但見魚兒早已躲在了他身後,隻露出一個鬧袋來,四下觀望著動靜。隻見這裏奇壁如刀削,聳入雲端,而一側則是碧林幽泉隱於層層雲霧之中,兩人心裏不覺驚道,世間竟還有如此勝地,隻是當下這情景也足令兩人毛骨慫然。
但見空中血光閃現,一隻血色巨鳥於空中盤旋,此鳥於空中緩緩落下,兩翅煽動勁風迭起。吹得兩人無所適從,卻又見此鳥做痛苦狀,仆伏於地上,慘鳴不已。他定了定神,正欲近前,魚兒抓住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上前,他隻是不聽徑自上前。原來這鳥背上插著一支箭,箭有兩指粗,五尺餘長,箭尾有“玄黃”二字。正思索下,他突想起昨日那馬上的死人,原來此箭是同一人射出,不禁的心生憤憤之意。
“一隻鳥兒,礙了你何事,竟也下得如此重手!”
說罷,但見此鳥已慢慢的沒了氣息,就在那一刻,他不再豫,雙手緊握此箭,用力一拔,就在那一刻,由巨鳥身體裏噴出的血四漸而出,那一頭白發竟也成了紅色。刹那間,他覺得周身如火焚一般,並帶著巨痛如入骨髓,一股強大的暖流湧入胸中,他感覺口裏有鹹鹹的液體流入,他想動,卻動彈不了,隻見那巨鳥之血緩緩流入喉中,直達肺腑。
“魚兒…………我……好難受!”魚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巨變驚呆了,撲了上去,卻怎知被一股熱浪硬生生的拋了回來,摔到地上竟暈了過去。
他欲掙紮,卻怎料越動,湧入口裏的血便越多,五髒翻轉不已。頭發,他的頭發竟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青絲正如他這雙十年華所應該有的顏色。
他重重的摔到地上,回頭看那巨鳥漸漸化為煙塵消散在風中,當煙塵消散後,半空中三個血紅色的光球在空中不停的碰撞,最後隻聽一聲巨響,三道紅光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散去。他已無力動彈,慢慢的合上了眼,他覺得自己好輕,又好累,他努力讓自己別閉上眼睛,因為閉上眼他就會看到一些片斷,可是他又做不到。
他看見了許多往事,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問著他,欲望,這個在幻覺裏聽到的聲音就是一種想要奪取的欲望,是個凡人就會有欲望,他也不例外,他也是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