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三日之約
假如這世上真的還有所謂的純潔愛情,可能就是這眼前的一對了,不是妙齡男女,卻是黃昏的純真與相扶,兩位老人相依一起與江南美景那麼和脅,換作是你也會感動吧?看,他們雖然貧窮,但他們快樂,雖然整日於農田中耕種,卻不覺艱難,因為在他們剩下的日子裏有對方無微不至的關懷,冷了有雙布滿老繭的手為她披上冬衣,困了有她為他蓋上棉被。雖不在王候之府,也不在貴胄之家,他們卻能自得其樂相倚到老。相比之下,這世間也有太多的無奈,多少才情浪子為個情字悲鳴永歎,多少癡情女子為這愛字死去活來,如果世人都能像他們如此,簡簡單單平平凡凡,這世間便不會有那麼多的不平與憤恨。道理是如此,怎奈世事無情?唯一歎而已。
他站立良久,遠望這對老人收起農具慢慢走遠,不禁的也是一歎“為何世事總是如此?難道是上天在捉弄麼?”他在此已有數天了,總也不肯離開這裏,夕陽又下萬裏霞光,他仰起頭對著天空呼喝著,喝聲響遍周遭,他在叫著一個名字,不停的狂喝著。跟著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二少爺,這已是第三天了,還要等麼?”
他眺望路的一頭,除了山就是一望無盡的綠色,綠色之外還是山,漸漸的他已看不清遠處還有什麼了,一些失落,一些憤怒,一些擔心同時湧上心頭,更多的卻是哀涼之情。許久後他轉過身看著麵前這個小姑娘,她一身黃鯉碎花裳,那頸項間有一串碧玉鏈著實顯眼。
“都三天了嗎?這麼快?”
魚兒點頭,無奈的眼神看著他,而他轉過身仍舊看著路的盡頭,焦竭如無水之魚。
遠處有個黑點出現,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他卻越來越失望,直到一匹棗紅馬緩緩的來到他麵前,他就像跌入穀底一般。
一匹馬,一個人,再平常不過的景像卻讓他們兩人不約而同的驚呼,人,是那個人,不對是一個死人!死人的臉被劃得稀爛,再細看少了左臂,他的背上插著一支碩大無比的黑箭,這箭足有兩指粗,五尺有餘,可見能發此箭者必是天生神力,箭尾刻“玄黃”二字,正是這隻箭貫穿胸膛要了他的命。
見此情形,就算是久經戰陣的老將也會不寒而礫,何況是初入江湖的這兩人?
除了慌亂,便是束手無策,逃吧?他不願,路的一頭還有他的期待。
不逃吧?又怕百口莫辯,引火燒身。
正在兩廂不決時,遠處突見煙塵滾滾,十餘人馬由遠及近飛奔而來,馬鞭揮揚之聲此起彼伏,待馬群被喝停在兩人麵前時,方才看見這領頭人的模樣。這馬上之人,一身烏龍甲,一隻巨弓斜挎背後,腰間一柄長劍,坐下一匹黑馬,此馬四蹄踏雪,一瞧便知此為上等良駒。再細看這馬上之人的容貌,竟也是俊俏之極,但是他的眉間並不平和,隱約中竟能看到一股子殺氣沸騰。在看隨從之人,個個身著黑甲,腰間各佩一柄闊劍,劍甲碰撞發出撞擊之聲,如千軍萬馬咆哮沙場,令人聽之膽寒,望之怯步。
隻見這領頭之人,靠近死人冷哼一聲,旋既抽出長劍狠狠的刺了幾下,如果是個活人挨上這幾下肯定是會沒命的,幸好這隻是個死人。
驚叫聲,魚兒發出的,她緊緊的躲在主人的身後,像一隻受了驚的小鳥,這種血腥的場麵怎能叫人不驚叫?何況被刺的還是個死人。
“人早死了,你又何必如此?”
他帶著已喊啞了的嗓子,對著馬上之人喝道。
領頭人一臉醞怒的勒過馬頭緩緩靠近兩人,那神駒的的嘶鳴之聲在兩人耳盼作響,隻見這馬上人舉起長劍,但聽長劍風之聲,一道青光閃入他的眼中,劍尖直直的刺向他的眉間。就在既將見血的那一刻劍已停住,馬上之人竟笑了出來。
“小子,你就不怕死麼?”
“有什麼可怕的?”
“因為你遇上了我!”
“為什麼遇上了你,我就要怕你?難道你不是人麼?”
“你……死到臨頭,一張嘴倒還挺利落的!”
“不就是死麼?你且刺吧!朝這裏!”
隻見他撥開衣領露出胸膛,著心口,漠然的麵對著馬上提劍之人。
馬上人楞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嗬有意思,隻聽說這世上有討飯的,有討錢的,有不要臉在女人麵前討歡的,這討死的還真是頭一遭啊,你的命先記著!日後見到我最好躲得遠遠的,不然我就真的會取你的人頭了。你們兩人,帶上這個死人回城複命!其他的人與我一同去追那畜牲!”
他對這一男一女一陣唏落,有轉過頭來招呼身邊兩騎扛下死人,說罷馬上人再一次勒過馬頭,高喝一聲,朝著馬背用力一夾,那匹黑馬似脫弓之箭向來路奔去,那群著甲之人托起那個死人尾隨黑馬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