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身處困境也能自得其樂(1 / 1)

在《山木》篇裏,“孔子窮於陳蔡之間”反複說了三次。孔子的名氣大,可以反複把他老人家請出來當演員。戰國時期的莊子,本身就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人,無名無利,盡管他說自己去見了魏王、楚王、趙王,也不過是為了自己搞點熱鬧,虛張聲勢,想當然地去見這些諸侯而已。實際上,他是根本沒見過這些諸侯的。按照司馬遷的說法,莊子當初不過是在一個小林場裏看林子,就像我們現在承包一個漆樹林,聘用他當個管理者而已。他不過是個最小的基層幹部,哪有資格見諸侯呢?孔夫子的名氣大,所以就借孔夫子來幫他說話。不僅是孔夫子,他還經常把黃帝、堯、舜這些大人物抬出來,幫著他說話。

“孔子窮於陳蔡之間,七日不火食。”硬是沒有生火的條件,吃了七天的幹糧。“左據槁木,右擊槁枝,而歌猋氏之風,有其具而無其數,有其聲而無宮角,木聲與人聲,犁然有當於人之心。”我們“小木頭”經常畫動漫,可以來找找這個感覺。孔子當時是什麼狀態呢?要倒不倒的,靠著一根枯樹幹,手裏把玩著一根枯樹枝,這個動作表演出來,就像人喝醉了一樣。

“猋氏之風”是什麼呢?“風、雅、頌”大家都知道,“猋氏之風”就是神農氏時代的歌曲,神農又在黃帝之前。“有其具而無其數”,有沒有具呢?有嘛,他手裏還拿著一根指揮棒呢。“無其數”是啥意思呢?就是說節拍是亂的,有的時候急,有的時候緩。

“有其聲而無宮角”,也有聲音在唱歌,但是音調卻是亂的,不入律,沒有主旋律,東一下西一下,長調也不是,短調也不是,宮也不是,角也不是。這就像我們在山裏麵聽老農民唱山歌,唱得可能很精神,也可能不精神,但聽起來都是怪怪的,不曉得到底在唱什麼。

“木聲與人聲,犁然有當於人之心。”盡管如此,孔夫子這麼一唱,沒有節奏也沒有音律,但是把人唱的聲音和樹木擊打的聲音都顯現出來了,而且表現得非常淒楚動人,聽得讓人快要流淚了。我也見過幾位不懂音樂的人,他們憂傷時、歡暢時,情不自禁地哼了幾段沒譜的調,還真的能打動人心。

“顏回端拱還目而窺之。”顏回站在孔夫子麵前,非常端正,而且把手放在胸前,帶著非常崇敬的目光,非常深切地盯著孔夫子:老師啊,你太偉大了,你唱歌都這麼了不得,簡直是體現了大道啊。想當年我在海燈法師、本光法師身邊,也常用這種神態仰望著自己崇敬的老師啊!

“仲尼恐其廣己而造大也,愛己而造哀也”,孔子怕顏回因為崇拜自己把現在的困境看得太重,又怕他因為愛惜自己而造成過分的哀痛,怕顏淵在困於陳蔡之間的時候,過於為老師操勞而傷了自己的身體,於是在這裏提出了一個天和人的觀念。

引申這一句談一下。“廣己而造大”,就不是實事求是的態度,現在搞廣告、搞包裝運作的,誰不是在玩這個呢?對於誠實的人而言,這就是虛偽、造假嘛。周敦頤先生在《通書》裏說:“實勝,善也;名勝,恥也。故君子進德修業,孳孳不息,務實勝也。德業有未著,則恐恐然畏人知,遠恥也。小人則偽而已矣。故君子日休,小人日憂。”周敦頤先生在這裏把“廣己而造大”的麻煩給點明白了,所以做人老實點好,良心才過得去呀。

那麼“愛己而造哀”又怎麼講呢?“愛屋及烏”的成語大家都知道,喜歡一個人,關心一個人過了頭,不往好處想,偏偏要去“杞人憂天”,老是往壞處想,乃至去享受其中的悲情,這是一種極不健康的心態,弄不好會得抑鬱症的。

“廣己而造大,愛己而造哀。”我們在社會生活中,經常都處於這種狀態。自己喜歡的人,關係好的人,就容易“廣己而造大,愛己而造哀”。我們這裏有個搞心理學的學員,經常幫人家解決困惑,可以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有點“廣己而造大”?我的一個好朋友就是這樣的,當年我們一起在本光法師和賈題韜老先生門下學習的時候,兩位大德也經常批評他這個毛病。有些人呢,又喜歡“愛己而造哀”,就像林妹妹,看到風吹雨動,花開花落,都要哭一番。明明是個好事情,卻偏要往壞處想;遇到壞事情,自然就會想到更壞的結果了。每天都因風月而傷心,因人事而動情,這樣就會使自己的情智不間歇地受損。有些人就是愛造哀,隨便啥子事,一會兒眼淚就下來了,感動了,痛苦了,了不得了,哭得很傷心,但還是於事無補。這種狀況,用佛教的話來說就是犯愚癡。因為你不明白因緣,不明白我們的心裏到底什麼是可為,什麼是不可為,沒有取舍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