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踱到一叢灌木邊，坐在石凳上，注視著湖水的山影水波。
蘭蘭的湖水映著天空乳的浮雲，自由翱翔的鳥兒。水中的魚自由追逐、戲鬧。
湖水四周顯得異常寂靜，在這裏給人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王華沿著湖水走了一會，才發現小馬也來了，正想迎了過去，卻發現李忠義跟在小馬身後，她多門恨這個小流氓，她不想見他，於是就躲在一叢灌木叢後。
小馬和李忠義來到王華坐過的石凳旁，坐了下來。
他倆一邊觀望湖水，一邊閑聊。
“你是不是看上了走資派的女兒王華，要不你為什麼老跟著他們，不怕別人罵你是走資派的走狗。”
“你這小流氓，要不是走資派的問題，王華是坐在你家床上了，你怕走資派，我可不怕。”
“我勸你趁早離開，目前，造反派和走資派會發展成兩個對立的階級，你不怕這種階級關係影響你的前途？”
“我不能離開他們，他們太可憐了，需要人照顧。”
“嘿，你現在同情他們，將來因為他們，無辜受連株，又有誰可憐你？”
“在人困難中離去，不忠不義。”
“好小子，還沒當婿，就這麼不忠不義，當心憋人指著脊梁罵你。”
“我不怕。”
……
他倆的對話，王華在背後聽了個一清二楚。她真恨透了李忠義這個無恥的家夥，真想衝過去狠狠揍他一頓，但她沒有這樣做，隻呆呆地站著，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叨念著：小馬，小馬。
李忠義剛走，王華就轉了過來。
“小馬。”
小馬嚇了一跳，轉頭見是王華，驚喜地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早來了，你倆的話……”
她沒有說下去，兩眼直愣愣望著小馬，仿佛第一次才發現他似的。好一會她才忽然抓住小馬的雙手，哀求道：“小馬，和我一起生活吧。”
小馬開始還以為她在說胡話，後來見她真誠的樣子，才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和你們在一塊嗎？”
“不，我是說一輩子要你住下來。”
她渾身血液飛騰，臉色通紅，舌頭也似乎僵直的不能表達自己的唇意了，她幾乎是使著全身的氣力懇求著小馬。
對於這個問題，小馬雖然沒有想到，但也並不感到驚奇，他同情、可憐她，他了解、喜歡她，為了安慰她、分擔她的憂愁，他毫不考慮的向她點點頭。
在生活的深淵中掙紮的王華，此時此刻，好像掉進大海，被救了上來，好像經過千辛萬苦發明創造了什麼，她無比的興奮、激動。她終於找到了合心合意的終身伴侶了。
她激動的幾乎要把臉偎在小馬的懷裏，但她沒有這樣做，在這個湖的周圍還有許多人呢，但她遠遠的感到小馬身上放射出一種強烈的熾熱，使她感到溫暖、舒坦。
他們回到家。
晚上，王華把今天的一切都告訴了爸爸也覺得滿意，他把小馬叫到跟前，仔細端詳著他。
這個普普通通的通訊員，在他眼中好像也發生了變化，以前，他總以為他是一個孩子，誠實的孩子，現在，好像長大了，懂事了，像一個久經世態的人。
他雖了解小馬，但總不理他為什麼總跟著他，在這個亂世道中，人們躲還躲不及呢。
“你為什麼老跟著我？”
“我是組織部一位老幹部讓我來照顧你的，他說，你是國家有功之臣，是國家的財富……。”
懊！他全明白了，於是站起身來走了出來。
門外皎潔的月光照得大地如同白晝。天空中蘭蘭的天邊閃爍著星星。
他望望天空，喃喃自語。
“黨啊，您還沒有忘掉您的兒女！”
他笑了，發自內心的喜悅，這是他幾年來第一次笑。
1979.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