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皇園寒宮侍女玉姬,給慕美人請安。”
阮宛珂跪在殿中,換了一襲新裝的她粉衣淺顰,如同出水芙蓉般明豔動人。
“皇園寒宮?那隻是從前的你,自今日起,你便是秦淮未央宮的玉姬,再不必提及從前的身份了。”
慕央盈盈語出,亦是笑語嫣然。
“你抬起頭,看看是否故人重逢。”
阮宛珂聞聲抬起頭,登時心內一驚。
這慕央,竟是選妃那一日在殿外道自己必能入選的藍衣貢女,當時隻覺她清麗脫俗,卻不想之後便再未相見,而今時今日一躍成為魏王寵妃的她,鳳冠黃袍,竟是國色天香之容。
“你可還記得我麼?”
阮宛珂回神應聲,“隻覺得美人似曾相識,奴婢卻不敢認了。”
慕央點頭,“你既已如此說,必是記起了,寒宮日子可苦?”
“回美人的話,時日長久了,也不覺得,隻是人心險惡,禍福難測,覺得累心罷了。”
“你起來吧,我和那些後妃不同,你隻問問萍兒就知道,我可是最好性子的,她最壞拿我打趣,我也隻是自認嘴拙說不過她,也從未計較過的。”
阮宛珂笑著,仍是恭敬,站得筆直。
“美人好脾氣,奴婢卻謹記身份,並不敢放肆。”
慕央讓萍兒奉了茶給阮宛珂,又賜了座,萍兒笑著自她身邊經過,俯下身對阮宛珂道“你隻想著自己命好,我也是從皇園那邊被美人帶來伺候的,魏王寵愛美人,美人卻並不給咱們做下人的臉色看呢,在未央宮當差,咱們都是****好過的。”
萍兒說罷便領著隨侍在殿內的四個侍女一起退下了,阮宛珂坐著,捧起茶杯,卻忽然眉目一擰,笑得極是燦爛。
“美人賞賜的茶,是楚國才有的翠茶麼?”
“你雖漂泊在外,到底難以忘懷故鄉之味。”
慕央笑著,自懷中取出了一方信箋,“這是白玉六日前以暗器釘至熙宇堂門上給我的信箋,還附了包翠茶,要我千萬將你救出寒宮,並為你泡上翠茶,讓你一解思念母國之苦。”
阮宛珂麵色不動,心中卻是到底有些感動的,白玉雖然不善言辭,亦不愛表達情感心緒,可他也如此細心,翠茶盛夏才豐收,每三年產一次,需曆經十幾道工序方能晾至精品,她隻消一品就知,白玉送進宮的,是翠茶精品中的上佳,也難為他定不知道跑遍了楚國城中幾十個鎮的大街小巷才淘到這樣珍貴的一包。
她想到這兒不禁微微笑了笑,這也是她離開楚國唯一一次倍感溫暖的笑容。
“你既是楚國公主,自然盼著家國安寧,天下太平,隻是想親曆太平盛世卻難上加難,細觀魏國一派繁榮昌盛,卻也是鏡花水月,畢竟如今五國之中有實力一統天下的首當其衝是齊國,可若是魏****權在我們手中,齊國稱霸未必容易,我們隻消奪到白玉想要的,你也可保住你的母國了。”
慕央說的這些阮宛珂早已是心知肚明,她輾轉在外,何曾不百般思量利害,否則她豈是受製於人的女子?她卻不明白,以慕央的姿色與才智,怎會心甘情願的為白玉賣命,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子去籠絡住一個素不相識且毫無感情的男子?慕央是會武功的,她本可以自己活的瀟灑自在。
“看你似是有話想說又難以啟齒,你是否想問我與白玉是何關係,究竟為什麼替他潛入魏國做細作?”
果然是一個超凡脫俗的睿智女子,元晗隻道她有驚天下之風姿,若是清楚她的謀略膽識,必是更加覺得她驚天下了。
“我受過他母妃的恩惠,那是我畢生不可再得的溫暖。”
慕央說罷低下頭,傾垂在胸前的細發遮住了她的臉,有一種欲說還休的傷感。
“母妃?”
阮宛珂不禁錯愕,脫口而出。
“白玉是皇室中人麼?”
慕央聞聽此言亦是一愣,“怎麼,他竟不曾對你提及自己的身世麼?”
阮宛珂搖頭,忍不住去探秘。
“你知曉他的母妃是誰麼?”
白玉既是三緘其口,必有其保守秘密的原由,慕央也隻得欲言又止。
“若是他想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會對你講明的。”
元晗在黃昏時來到了未央宮用晚膳,慕央另有打算,故而遣了阮宛珂出去,隻讓萍兒伺候左右,她現在正是得寵,若貿然引薦女子給元晗,反而容易弄巧成拙、兩敗俱傷,倒不如再將寵幸穩固些,讓元晗自己發現昔日的貢女玉姬,才是事半功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