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尉此言何意?”李元問道。
鐵柘繼續說道:“我是個粗人,不懂你們宗佑說話的道理,我隻知道,在我們遼夏,一直有個習慣:必須獵殺任何一隻靠近羊圈的狼。”將士獵殺的眼神投向憶水,“就算狼沒有顯出任何惡意,但是這頭狼隻要出現在羊群邊,就必須獵殺,寧可錯殺。”
此言一出,朝上頓時沸騰,憶水看向說話的人,手心冒出冷汗,李霈握著笏牌的手也緊了緊。
堂上形式轉而由討論憶水是不是天命之人,變為討論憶水是不是能留之人,既然她那麼不像一個興國能臣,那未必不是一個禍水紅顏。
最擔心地事情還是發生了,朝臣們紛紛上奏,請皇帝慎重處理,萬一紅顏禍水,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哎呀皇上,”憶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為了把戲演足,豁出去了,顫抖著求道:“民女隻是一介草民,真的不知道你們說的那些天不天命,我這輩子命苦,落入青樓賣藝為生,好不容易有些好日子,又被什麼狼啊羊啊的話致死,皇上請別濫殺無辜。”
憶水聲淚俱下,跪著爬到李潛和李霈身下,求兩位皇子說清,言辭懇切,像極了一個膽小怕事之徒。
李霈不置一詞,憶水知道他不能求情,李霈也正在風口浪尖,越是求情越會將事態惡化。
但李潛局外人,憶水實際也是要賭他的一份直率仁慈。
李潛雖然也不喜憶水言行,但是也覺得憶水作為尋常人被無辜卷入朝中,平白送死很不應當,便說道:“父皇,此事尚無定論,我宗佑向來仁慈愛民,不提倡濫殺無辜。”
有人求仁愛便有人主殺伐,正殿之上爭執不斷,各有說法,吵鬧非常,李元帝不堪吵鬧,身邊太監掐著嗓子大喊一聲“肅靜”,爭執聲方消了下去。
李元眼色一沉,對向李霈,問道:“襄南王有何見解?”
眾人皆看向他,寄予期望。
李霈拱手行禮,沉默一頓,回道:“鐵衛尉遠自遼夏而來,性情豪爽,行事雷利,獵狼之說不無道理。”
憶水還伏在他腳下,抓著他的官服,聞言抬頭瞪著眼睛望向他,眉心一緊,滿是警惕。
“但是,如果今日真的在朝堂上持獵狼之心,枉殺無辜,豈不是讓宗佑子民寒心?”
“那你是說,放了她?”李元又問道,可他凝滯的眉頭,與冰冷的語氣,旁人怎會不知他的心意。李元帝本意定是要殺,隻是沒有合適的名目,真如李霈所言,無端殺之,恐寒民心。
李霈正色道:“憶水命格未定,此時殺之用之都言之草率,既然是天命,那倒不如,交給上天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