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水一門心思還在那幾個說話人身上，沒有想到皇帝突然發問，回過神來，回答道：“民女不才，會些水修之術，能鬥魚打鳥，王爺就好這口新鮮，才讓民女進了王府伺候左右。”憶水說話的模樣難掩輕佻浮躁，仿佛真的是一個來自青樓，習慣了沒羞沒臊的常態。
李潛見其狀態，覺得不妥，連忙嗬責道：“欸！憶水姑娘，正殿朝堂，理當嚴肅。”
憶水聞言，閉了閉嘴，收斂了諂媚的笑臉。心裏卻偷笑，這八皇子真是憨態，說話總喜歡先“欸”一句口頭禪。
“咳，”老皇帝頷首，清了清嗓子，被憶水輕浮的樣子弄得有些不快，“小十四確實和我說過幾回，說襄南王府上有個能戲水逗魚的能人，看來就是你了。”
憶水垂首，以示肯定，眼珠子卻滴溜溜轉著，想著接下來要怎麼應付。小李慕年幼，口無遮攔，在王府之事，應該早就在皇帝麵前提過。隻是李元帝當初可能隻以為是個普通的修士，見怪不怪。
聽皇帝這麼說道，朝中有人竊竊私語，也有某些朝臣公然道：“青樓藝伎，怎配給皇子演繹，豈不貽笑大方。”
“民女別的也不會，隻靠這一技傍身，有幸受王爺公子賞口飯吃。各位大人若是也有興趣，也可來找民女，盡可滿意。”麵對朝臣們的冷言諷語，憶水倒是愈發調戲，笑語晏晏，一舉一動盡是學那天女樓姑娘們的形態，令一幫朝臣麵紅耳赤，連憶水自己都覺得酥麻惡心。
“欸，閉嘴！”李潛忍不住再勸。
“唉，左老先生怎麼會算出這種人有左右天下的命格……”糾維之瞪她一眼，本性剛正耿直的他，確實很難接受憶水的言行。
“父皇，這種雲心水性之人怎麼可能是左先生所算的天命之人，父皇切莫聽了謠傳，為小人所間。”李潛憨直說道。
憶水此刻明白李霈的用心，他給了她一個天女樓藝女的背景，應該是早早給她捏造了一個假身份，所以今日在朝殿才不至於被追問身家背景。
二來藝伎身份卑微，朝中那些自命不凡的貴人們，最是講究身份家世，就算要認命地找一個“天命興國”的人，哪怕是一介草民，那也必須是清清白白的身世，當初李霈能因為“迎娶”青樓出身的肖紅衣而惹怒皇室，不惜反目，今日同樣能利用朝臣們根深蒂固的貴賤等級，讓他們不屑拿憶水當做天命之人。
隻要他們都不屑收納憶水這種賤民，她就能離朝堂更遠一些。
李霈倒是安靜如常，隻見糾尚書搖頭不悅地說：“皇上，聽說當日左老先生是聽到‘憶水’二字，才掐指算出是有此姓名者是天命之人，但並不表明此憶水是為其人。世間同名者甚多，恐有誤會也不為奇。”
糾尚書顯然已經對憶水的猜測有了動搖，憶水心中暗喜，這個老尚書說話最有權威，他既然覺得有誤會，那大多數人便也會覺得是誤會，如此便再好不過。
“那萬一就是她呢？”朝堂竊竊私語中，有一人自朝列中站出，魁梧異常，中氣十足，說道：“你們可別忘了，左先生算出憶水此人，除了有興國之命，還有亡國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