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的時間晃晃悠悠的走的很緩,好像一個老人靜靜地坐在那,數著一分一秒的日子慢慢過。雪襲人從前不覺得歲月是那麼漫長,因為習慣了,而且沒有任何比較,仿佛世界上就隻有一個雪山。但自從去過一次中原,遇見了她生命中最大的劫難—他--尙霄灼,之後,她才發現這個世界上不止雪山上這一種活著的方式。
然而,一切隻不過是一場孽緣,一次令人肝腸寸斷的糾葛。
雪襲人看著熟睡的雪非煙,眼中充滿了憐愛和悲傷,她,或許就是尙霄灼在她生命中存在過的最好證明了吧,不然她有時會以為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淒美又虛幻的夢,從夢裏來,夢裏走,像雪山稀有的君子蘭一樣,偶爾才開一次。
雪非煙似乎感受到娘親的注視,她睜開了烏黑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美麗的娘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母女間的溫情傳遞開來,為這寂靜的雪山增添了一絲暖意。
“非煙,娘帶你去找爹爹,好不好?”這幾日,在戰翎的幫助,雪襲人的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戰翎已經回去複命了。對於救命恩人是誰,他一個字也不說。雪襲人知道身上所中的毒並沒有解,也不可能再完全清除了,時日一久並會慢慢流入全身的血管,到時候她就是一個流著“毒血”的人。她明白自己的時日有限,與黑山老妖的那一場惡戰,消耗了她六成的功力,若不趕快替非煙找一個可以托付的地方,恐怕日後她的日子就難過了。黑山老妖被雪傷了眼睛,一時半會之間也無法再作亂,所以現在是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找爹爹?”大概是小非煙從來也沒想過這個問題,所以當娘親提到的時候,她歪著腦袋認真地思考了起來,有娘親又有爹爹,應該會更好吧,而且有爹爹在的話,就不會有人欺負娘親了,爹爹一定很高大的。過了一會,雪非煙認真地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說道,“好!”
“說不定還能見到戴麵具的哥哥呢。”雪非煙心裏雀躍地想到,其實她還是有點怪他的,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
哎,雪襲人無奈地歎了口氣,相較於女兒的興奮,在做了決定之後,她心情卻格外的沉重起來,這樣突然出現在尙霄灼的生活中,非煙能被接納嗎?他現在的妻子會不會對非煙不好呢?
打點了一下出門的行裝,雪襲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住的地方,那君子蘭一夜之間全開了,這君子蘭很奇特,能在雪山低溫的環境中存活並開出美麗的花朵,這是罕見的景象,這些花在雪山的映襯下美得讓人睜不開眼睛,若沒有黑山老妖,雪山的一切都不會變吧,那麼美好那麼純淨。
“娘,我們走了,花兒會傷心嗎?”雪非煙看著那些君子蘭,抬起頭來,問雪襲人,那清澈認真的眸子裏,有著些許別離的悲傷,好像即將要跟一位認識很久的友人拜別一樣。
雪襲人沒想到女兒會在出發前問這麼一個天真而又沉重的問題,她蹲下身來,幫她整了整衣服,微笑著說道,“不會的,她們隻會想念我們。好了,非煙,我們走了。”
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在四千米的雪山上走著,畢竟是小孩子,雪非煙很快忘記了起初落寞的心情,她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一下踢著路上的石子,一下為發現的小花小草而高聲喊起來。雪襲人跟在她後麵也被她快樂的情緒感染了,暫時忘記了身上的毒和為將來日子擔憂的惱人情緒。
未知的一切,在這一刻,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