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老了。
那天,他站在滿園的君子蘭中間,雪下了一夜。
君子蘭橘黃的花瓣點綴著滿園的白色,雪粒子打在黑色雕花欄杆上的聲音仿佛翻動著人心。
朦朧中,一個年輕的女子走近,撫摸著他的臉:
“我一直記得你,你比年輕時更讓我著迷,我一直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看著你。”
他執起她的手:
“那麼,請你在我看得見的地方看著我,好嗎?”
一滴眼淚掉下來,滴在雪地上,發出輕輕的、輕輕的聲音……深夜,海拔四千米的雪山猶如白晝,皚皚白雪,銀雕玉塑般的千年冰峰,仿佛要刺破天幕。
天地間充塞著令人窒息的殺氣,天幕似乎因承受不住巨大的打鬥就要被撐破了。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女娃躲在更高處的巨石後,斜著身子俯視著兩個身影,一白一黑在雪山頂上激戰。
白的女子,身段輕盈,左手輕揚,一條白色綢帶忽地甩出,直撲那黑影,這綢帶看似柔性之物,拍在石上,石卻是轟然倒塌,鋒利的碎石滿天飛。
驀地,那白衣女子用綢帶鎖住一顆大石,但那綢帶竟還能在空中回旋彎轉。然而,那黑影也非等閑之輩,他靈巧地躲過飛來的武器,運功從地麵一躍而上,至於女子頭頂,手中暗器從空中往下直直飛出去,那白色的綢帶竟然瞬間化成了碎布,櫻花般落於地上。其中的一塊暗器則不偏不倚打中了女子的肩部,烏黑的血立即流了出來。
“天啊,怎麼辦?怎麼辦?”小女娃急得渾身冒汗,可是她的身子動不了,也講不出話來,隻能心裏幹著急,整張臉憋得通紅。
“死老妖,卑鄙!”暗器有毒,白衣女子鄙夷地對那黑衣人罵道,速速封住了穴道防止毒血蔓延全身。
“雪襲人,今天是你雪宮滅亡之日,還敢嘴硬。”黑影一個飛身踢倒了那個被他喚作雪襲人的女子,女子頹然倒地,鮮血落到雪地上。
“老妖,你……殺我大姐、二姐,還……害了雪宮眾多弟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那就看你還有沒有機會!”黑山老妖臉上滿是陰霾的戾氣,眼裏透出惡煞般的寒光,暗中運起的黑煞掌逼迫著向她靠近。
雪襲人手撐在地上邊後退邊悄悄移動著腳,“啊!”待黑山老妖就要靠近時,她運功旋轉飛至空中,轉頭的瞬間,看到一張滿臉淚水的小臉。她發力揚起一片雪霧,黑山老妖被雪迷了眼,慘叫一聲,雙手捂住眼睛,雪襲人便趁機逃走了。
肩上的血還在流,她的白衣一大半幾乎被染成血黑色,在這白皚皚的雪山上,顯得格外刺目。
捂著流血的傷口,找了個偏僻的地方,雪襲人坐了下來,定氣凝神運功,片刻之後豆大的汗珠從她臉上流下來,流到傷口上,和著血,一陣刺骨的疼。雪襲人閉上眼,一咬牙,一使力,那有毒的暗器從肩膀上飛了出去,定在前麵的一棵樹上,受到震動的樹葉紛紛落了下來。她接著迅速封住穴道,那血就像原本在流著的山泉水一樣,汩汩冒幾個泡,終於不再流了。
為了防止黑山老妖繼續追來,雪襲人休息了片刻之後,勉強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往山頂走。非煙,非煙,小非煙,不行,一定要堅持住,非煙還在等她。
可憐的小非煙,連自己的父親都還沒有見過。
雪襲人一路跌跌撞撞,最後終於看到巨石後麵的小小身影了,“非煙,非煙……”雪襲人直覺一股氣衝上腦門,嘴裏噴出了一口血,星星點點的落在血地上,最後,她倒在了地上。雪非煙看到娘親終於過來了,心裏一陣高興,可是笑容馬上僵在臉上,雪襲人在離她兩三米的地方倒了下去。
“這可怎麼辦?”雖是寒冬,但是她卻急得額頭上直冒汗。雪襲人為了不讓雪非煙看到她與黑山老妖決鬥的時候貿然跑出來,雪襲人就點了她的穴,這穴要幾個時辰後才能自動解開。雪非煙想娘受了傷這樣躺在地上肯定要凍死的,但是現在該怎麼辦呢?
不遠處,有一堆人馬正在雪地裏前行,他們也注意到了躺在地上受傷的人。
“小主人,那邊有人。”
“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