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徹辭別了眾村民,趕個大早行路,直至臨近晌午,才走到城門前。城門口很冷清,兩扇巨大的木門緊緊關閉著,兩旁有七八個官兵把守,全都是無精打采,見段徹走過來,其中一個瘦小的官兵站起身道:“站住,什麼人?”段徹道:“我是個外鄉人,跋山涉水隻為趕回故鄉,不知能否行個方便,讓我進城,眼看晌午將至,也好尋個落腳之地,吃點東西。”官兵滿不在乎的打量他一遍,目光落在段徹的刀上,忽然緊張起來:“你,你帶著刀作甚?莫不是打家劫舍的強盜?”“不不不,當然不是,”段徹連忙解釋,“我帶刀隻為防身,不敢為非作歹,我孤身一人行路,帶把刀在身上,也好壯壯膽。”
“壯膽?不見得吧?”一個個頭高大的官兵本坐在城門下,微閉雙目似在打盹,聽見二人說話,忽然晃悠著站起身走過來,瘦小的官兵一臉媚笑道:“呦,頭,您醒啦。”高大的官兵沒理會瘦小的官兵,直接走到段徹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道:“我看你像歹人!跟我回衙門走一趟,沒憑沒拒,且先審上一審。”段徹可不傻!他悄悄從衣兜裏摸出些銀兩道:“不知此物能否證明小人清白?”高大的官兵一把奪過揣進懷裏,隨後滿足地點頭道:“嗯,是個老實人,讓他進去吧。”“吱呀”,大門被推開了,段徹衝眾官兵一拱手,道聲:“打擾了。”隨後邁步進了城。
當晚,段徹下榻在館驛裏,久久無法入眠,他總想著白日之事,倒不是心疼那點銀兩,而是痛恨那些官兵貪得無厭,以公謀私!不多時圓月出山,皎潔的清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段徹再無睡意,索性走到桌前,也不點燈,隻望著窗外的月色發呆。“當,當”,樓下忽傳來幾聲鑼鼓響,緊接著一個文弱的男聲傳來:“各位客官,叨擾了——”段徹不由好笑,這麼晚還有人唱戲?“各位客官,鄙人乃是個無家可歸的浪子,隻靠一張拙嘴混碗飯吃,還望列為賞個臉,容鄙人說上一段評書,好與不好,隨便施舍一點,鄙人便感激不盡了!”說罷又傳來一聲鑼鼓響。
段徹一時間來了興致,他穿好衣服走下樓梯,隻見一樓南窗下,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拎著個銅鑼站在板凳上,正滔滔不絕地講著話,吸引聽客。段徹略打量他幾眼,心道:這人是個耍猴的改行來的,說書的哪個不是手搖紙扇拍驚堂木,他卻拎著個銅鑼!想必是他的猴丟了,沒得耍了才出來說書。他心裏這樣想,倒覺得此人挺可憐的,便尋個旮旯坐下了。“客官,要茶點嗎?”店小二走來問道,段徹道:“來壺茶,再要碟花生米。”“哎,您稍等。”小二弓身退去,段徹叫住了他,小二道:“客官,還要什麼菜肴?”段徹道:“菜肴就不要了,我隻是想問你打聽下,這說書的是什麼來曆,他這麼晚還出來說書,不怕擾了客人睡覺嗎?”小二笑笑:“不瞞您說,此人什麼來曆,我也不曾知曉,他三天前就住進來了,天天都是這個點說書,掌櫃的本也煩他,可他書說的好,得了賞錢,便與掌櫃的四六分成,因而掌櫃的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段徹喝了口茶,覺得精神了些,此時來聽書的人也差不多坐滿了,書生一敲銅鑼,帶著唱腔說道:“話說山西省境內,有一座高山,喚作苦積山,傳聞那山裏住著一位法力高強的山神,很是靈驗,苦積山方圓百裏的居民都供奉苦積山山神。在那苦積山南側的山腳下,有一個人口不太多的小縣鎮,縣令姓劉,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他手下有兩個能人,一個是師爺,已有六十多歲,卻見多識廣,閱曆豐富,是個博學的老者;另一人,是捕頭,姓武,年方二十出頭,一身力氣,功夫也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