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什麼事慌裏慌張的?”蔣老漢問道,小女孩的父親並未接茬,徑自走到段徹跟前,要將小女孩抱走,小女孩閃身退到段徹身後,輕聲說:“爸爸,我今晚能不能在蔣奶奶家睡,她昨天講故事,講到一半我就睡著了,我想讓蔣奶奶再講一遍。”小女孩的父親表情僵硬,冷冷地說:“胡說,爸爸都回來了,還去別人家睡,走,跟我回去。”說罷又來拉小女孩,段徹隱隱覺得不對勁,便攔住了他:“這位大叔,就依了她吧,她一個小丫頭,喜歡聽故事又有何妨。”小女孩的父親望了望段徹,臉上閃過一絲忌憚的神情,半晌,他才幹巴巴地說:“既如此,就依了她吧,我明天一早再接她回家。”說著轉身離開,蔣老漢望著漢子遠去的背影,搔了搔頭嘀咕道:“奇怪,馮子今兒是咋啦,怎麼冷冰冰的?”段徹也望著漢子看,越看越覺得古怪,他轉頭對蔣老漢說:“老人家,勞煩您帶丫頭回家吧。”說完吹亮紙燈大步追逐漢子去了。
這小山村雖不大,可村路卻七拐八拐,有如迷宮一般,漢子步伐飄忽,走的極快,段徹跟蹤越來越吃力,就這樣追了一會兒,漢子忽閃身走進一間破房子裏。段徹忙去追,雖然四下很黑,但他雙目尖銳,還能看清前方景象,那房子又矮又小,似乎是座廢宅,段徹慢慢走到小屋前,卻並未立時推門而入,他舉起紙燈小心翼翼探照起來,以免打草驚蛇。豈知紙燈的光圈剛照到房子的外牆上,眼前的破屋瞬間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蕪黑暗,段徹大吃一驚,原來自己正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崖邊,再向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他望望四下,空無一人,漢子早已沒了蹤影,段徹不由眉頭一皺,轉身大步往回趕。
“老人家,老人家!”段徹剛剛跑到老漢家門前,不及進屋,就大聲呼喊起來,老漢聽到段徹的聲音,連忙和老太太出來看,段徹上氣不接下氣,匆匆喝了口水,又問道:“老人家,丫頭還好嗎?”蔣老漢道:“丫頭沒事,已經睡下了,咋回事呀?”段徹鬆了一口氣,方才他隻顧追逐漢子,一路狂奔幾乎費盡體力,現在隻覺渾身酸軟,他喘著氣道:“丫頭沒事就好,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先睡吧。”
第二天清早,雞剛啼一遍,段徹便爬起身,他輕輕拍了拍蔣老漢,低聲對他說:“老人家,我要出去一會兒,在我回來之前你們要看好丫頭,任誰來都不能帶她走。”老漢本在昏睡,聽段徹這麼說,不由全身一震,人也清醒了,他望望窗外,仍是黑漆漆的,就問段徹:“孩子,這麼早你上哪去呀?”段徹道:“我去田裏看看,你們小心些,這附近有隻厲害的妖怪!”說罷他提刀走了,老漢聽有妖怪,不由瞪圓了雙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段徹打著紙燈摸黑前行,奔走如風不敢有片刻耽擱,因為時候尚早,山村又荒蕪,所以一個人也望不見,段徹獨自行路,卻沒有絲毫膽怯,他不僅有一身力氣,更是有一身虎膽,任憑多麼凶惡的鬼怪,也嚇不倒他這個少年俠客。不多時晨光破曉,東方天幕微微展露出片片霞光,段徹才走到目的地,他駐足在路邊,聚精會神謹慎地四下打量。朝霞的光芒若有若無,田地裏仍是黑漆漆的,既空曠,又非常寂靜。他觀望一陣,不見異樣,也聽不到什麼怪異的動靜,索性提著燈,沿著田埂搜尋起來。此時田裏的莊稼剛剛冒出些嫩芽,在火光照耀下顯現出一派青翠的色澤。不到一頓飯功夫,段徹就將田地轉了一個遍,卻沒發現不對勁,他本以為,小女孩的父親來田裏澆水,回去後就不對勁,一定是在澆水時出了事,所以他火急火燎來這查看,豈料田裏一切正常,並無異樣,他搔了搔頭,一麵轉頭往回走,口中一麵嘀咕:
“奇怪,難道是我多慮了?”正這時,忽聽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傳入耳中:“救命啊,救……命啊。”段徹一個激靈回頭去看,一個人也沒有,但那求救聲,段徹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是誰?”他厲聲喊道,隻聽水井方向又傳來那個微弱的聲音:“救命啊……”段徹一驚,邁開大步奔過去,將紙燈放進井口裏仔細一照,隻見井底的水麵中泡著一個人,那人背貼井壁,腦袋拚命向上仰著,井水剛好到他脖子處,原來這是一口淺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