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聽了,細細思索了一番,“既如此,我便隨你去看看吧。”
銀霜聽得小丫環來報,忙起身整理好衣服,向門口迎去。
“奴婢見過主子,見過小姐。”
絳雪扶起她,“你身子剛好,不用多禮。”
蘇澈細細打量著銀霜,見她目光沉穩,神態不卑不亢,看來妍兒猜想十有八九是對的。他淡淡開口道,“聽妍兒說你前陣子受了傷,我再幫你瞧瞧。”
銀霜伸出手來,蘇澈拿帕子覆在上麵,細細把脈。脈象平和,看來傷勢已好,再稍稍一探,她果然有些武功。蘇澈收回手,麵上仍是不動聲色,隻是悠悠地看著銀霜,半晌才低低地問,“你這傷,怎麼來的?”
明明隻是平靜的目光,卻仿佛能將人看穿。銀霜隻感覺如芒刺在背,早已冷汗涔涔。見蘇澈問話,穩了穩心神道,“奴婢爹娘見奴婢不肯嫁給同村的王二……”
“我要聽實話。”蘇澈不待她說完,冷冷地打斷,手指輕扣桌沿,一下一下,銀霜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敲打地一顫一顫,她明白是瞞不下去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奴婢……是罪臣之女。”汗珠滴落下來,打濕額前的劉海,她惴惴不安地低著頭,卻未聽到意料中的驚斥。
“阮青雲之女?”耳畔傳來蘇澈低沉的聲音。
事已至此,她反倒不怕了,揚起頭,朗聲答道,“奴婢正是阮青雲之女阮連翹。”目光炯炯如炬。
蘇澈見此,低低笑開來。汐妍也在心中暗暗讚歎連翹的膽識。
“不愧是大將軍的女兒,有不讓須眉之風。隻是阮家人如今可是朝廷欽犯……”
“家父是遭奸人陷害的。家父一生忠君為國,鐵骨錚錚,如何會行那等勾結敵國之事。”頓了頓,又道,“奴婢就離開,絕不連累恩人。”
“你既說阮青雲是遭人陷害的,那你可知是何人?”
銀霜眼中迸出仇恨的光芒,“是沈宗德那個老賊。”
“右相沈宗德?”蘇澈喃喃道。
“正是。”銀霜咬牙切齒道。
蘇澈沉思半晌,悠悠道,“你可想報仇?”
汐妍眼中有些許不解,莫非師父想替她報仇,可是師父一向不問世事,這朝中之事他又如何能插手。銀霜卻是眸中一亮,熠熠生輝地望著他,“我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隻是……”聲音漸低,“我連近他身都不得,如何能報仇。”
“若妍兒能助你報了這仇,但世間從此無阮連翹,隻有銀霜,你可願意?”
汐妍一怔,麵帶不解地望向師父,她如何能幫銀霜報這仇,縱然她有些武功,可是朝廷命官可是那麼好接近的?
蘇澈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和煦地望著銀霜,也不急著催她回答。汐妍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師父這樣說的目的了,銀霜心思縝密,又有武功底子,若能跟在自己身邊,自然是件好事。隻是貼身之人,忠心才是最重要的。師父這麼做恩威並施,是逼著銀霜表個態。隻是不知師父如何才能助她報了這仇。
銀霜一愣,低頭思索了一會,抬起頭來堅定地說道,“從小姐救下奴婢那刻起,奴婢就是小姐的侍女了,阮連翹已死在了官兵的鞭下。”
“好。以後你便跟在妍兒身邊。記住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蘇澈淡淡地吩咐道。
銀霜重重地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的仇不是一朝一夕能報的。眼前這人,眼中有著自信的神采,不知為何,自己就篤定他一定能幫自己報了這仇。
果然是個通透之人,汐妍暗想。雖然心中仍是狐疑,卻還是按捺下來,待得空再找師父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