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潮莊雖為魔門九門之一的附庸,不在仙魔之列,但仍然是凡人武林一方中的豪強,又因有千極門做為靠山,行事向來膽大,素來是誰的麵子都不給,隻效忠於千極門的門主。儼然是千極門在凡世的打手。
祝明山在心裏暗呼“不妙”,他深知惹上碧潮莊如同附骨之疽,極為難纏,而且背後又有千極門,正在思索如何應對時,山道上又是傳來一陣馬蹄飛踏之聲,一前一後,仿若追擊。
金牛道此處婉轉曲折,懸崖在側,禦馬在這樣的山道上急奔,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而且聽那落蹄的節奏,比普通的馬要快一倍之多,不是戰馬,便是培飼的千裏名駒。用這種馬,奔行在這樣的山道上,近乎自尋死路。
“讓開!”轉眼間,那策馬在前的已經跑到落虎澗木橋不遠處,看見祝明山等人在橋上,還攔了架馬車,急得連忙大呼。
那策馬的是名濃眉大眼的青年,身前還夾了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那少年長得眉清目秀,很是俊朗,雖說是在逃亡顛簸中,但神情之中卻沒有慌亂,反而透著幾絲倔強與堅毅。
濃眉青年的馬跑得極快,轉眼間便已踏上木橋,落虎澗的木橋本來就很窄,旁邊根本容不了策馬而過,而祝朧月還藏在馬車中,眼看著就要追撞在一起……
“不好!”也不知是誰喝了一聲。
濃眉青年連勒韁繩,可已經收不住,情急中隻得抱著少年從馬上躍下。祝明山劍勢一轉,踏著那碧潮莊手下的身體借力,劍鋒未到,便已經將一丈外的馬車蓬布斬開,抱起朧月,又躍起躲開馬匹,竟然還比那濃眉青年先著地。
青年的馬撞散了馬車,連同馬車的一部分一同掉下了落虎澗。
青年拔出唐刀,直指祝明山:“為何攔路?”
祝明山指著身後碧潮莊的人道:“攔住你的不是我,而是他們!”
“你們是何人?為何攔路?”青年正質問碧潮莊的匪首,卻發現那人又驚又喜地盯著他,或者說,是他懷中的少年。
這時,追擊青年的人也追了過來,祝明山一瞧,有十來人,都是一身捕吏的打扮。其中捕頭看到祝明山也是吃了一驚,不再去理會青年,直指著祝明山大呼道:“犯人在這裏!拿下他們!”
祝朧月被嚇得直往祝明山懷裏縮。而祝明山也明白了,碧潮莊要的人是這青年懷中的少年,捕吏們是追擊他們而來,卻不知為何誤以為青年與少年是他和朧月。
“不對!大哥的案情還沒有從邸報登出,各州縣都還不知道,怎麼會有海捕他家人的命令發出?”祝明山猛然驚覺,質問道:“你們是哪個衙門的差人,我們所犯何事?憑何拿人!”
捕頭亮出一塊黑鐵為底,銀線嵌字的腰牌,道:“大理寺,刑捕司,奉命緝拿犯官祝文山親眷。”
祝明山正想繼續質問他們,濃眉青年突然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冒充大理寺捕快!”
捕頭眼神乍變……
青年道:“黑鐵嵌銀腰牌,是州府一級的捕快配備的官信,憑這個官信,可以跨州連府的辦案,調配縣捕及民役。但是大理寺辦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刑捕司要抓的人大盜悍匪,一旦辦案,牽連甚廣,所以捕快配備的官信是青玉雙魚符……”言罷,青年手中亮出一物,正是青玉雙魚符。
眾人吃了一驚,沒想到眼前這青年居然是大理寺的捕快。
祝明山這下也明白了,眼前這夥假冒大理寺捕快的人,估計是奉永王命令來追擊他二人,而碧潮莊要對付的是大理寺的捕快青年和那名少年。
可這名少年是什麼人?怎麼會有大理寺的人護衛,又為何惹來碧潮莊綁架,對於這一點,祝明山一時也沒有想法。
“執一塊普通的玉符就說自己是大理寺的捕快,你是想包庇案犯麼!”假捕頭率先拔出配刀,直指著青年。他早前在金牛道上誤將這兩人認作祝明山一行,沒想到他居然是真正的大理寺捕快,如今被他戳穿,便起了殺心。
青年懷中的少年顯得驚恐又焦慮,對青年道:“你這是幹什麼,他們要抓那對父女,關我們什麼事,找機會快走!”
青年對少年道:“這夥人假冒大理寺抓人,我不能不管!”
少年見“勸阻”青年無效,有些生氣,青年似乎對少年有些顧及,見少年不悅,也顯得有些局促。
碧潮莊的匪首見此機會,朝著青年後背的神道穴打出一枚透骨釘……
祝明山見著,身形輕輕一移,劍尖斜刺而出,透骨釘剛好打在了劍刃上,彈飛了出去……
祝明山怒著眼罵道:“卑鄙小人!”但心中卻極為不安,因為他本來是要用劍尖刺中透骨釘,繼而打飛出去的,而以他的劍術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是在剛剛運氣的時候,全身的經絡都有一些運行不暢,而且在馬下為救朧月刺出那一劍時,已經微微出現這種感覺,而這隻有一種可能:他中毒了。
果然,在氣息稍緩下來,祝明山便覺得全身上下有著說不出的疼痛,也連站立著也極為困難……
“三叔,你怎麼啦?”祝朧月被嚇得直流眼淚,努力地扶著已經有些支持不住祝明山。
祝明山頃刻間,臉色變得慘白,卻仍然寬慰朧月道:“沒事,三叔沒事……”
“這位先生,你沒什麼事吧?”青年以為祝明山是替他擋這枚透骨釘時受了什麼傷,也過來查看,見他似中毒症狀,連忙封住主要經絡的大穴,但並沒有效果,祝明山氣息緩滯,有氣無力,雖然一時性命無礙,但武功卻是使不出來了。
假捕頭見機會來到,率先發難。青年將隨行少年往祝明山懷中一推,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打在了他們上方,隨著青年口中咒文一念,符紙張開一麵罡網,如碗蓋護住了祝明山三人,自己則與假捕頭纏鬥在一起。
祝明山頗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名大理寺的捕快居然會用符咒製造結界這種法術,而青年武功也不弱,對戰假捕頭,竟也沒有一下子落在下風。青年使的是唐刀,形似長劍,單刃,加上他身法很快,刀法顯得變化多端,神鬼莫測,拆了幾十招後,假捕頭漸漸處於下風。
假捕頭一喝,打出一根纏繞如蛇,錐刺如蠍的錐尾鏈索,他手下的假捕快也使得同樣的錐尾鏈索來助陣,鏈子索如龍騰蛇繞,千變萬化,十數根一起打出如同蛛網縛蟲,青藤纏樹,青年快速身法的優勢漸漸難以維持。
碧潮莊的手下問他們匪首道:“頭領,我們不去幫忙嗎?”
匪首瞪了他一眼道:“你看看那橋,前後左右都是人,我們再上去,是去殺人?還是擠人?你再看看那鏈子耍的,戳你一口,絕對夠你受的,我們的目標又不是這個大理寺的捕快,幹嘛要幫他們忙,等那個捕快被拿下了,破了他的結界,我們抓了那小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