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文化建設也是轉化的重要路徑,它可以提升道德認知層麵上的接納程度與道德行為層麵上的外化選擇。“文化價值‘能夠’使社會秩序以及維持社會秩序的各種安排合法化。”(布勞,1987:293)社會全體成員所普遍認許、遵循的道德準則,其價值取向就是社會、集體、他人、個人利益的有機統一,“人的思維是否具有客觀的真理性,這不是一個理論的問題,而是一個實踐的問題。人應該在實踐中證明自己思維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維的現實性和力量,自己思維的此岸性”(馬克思,1995:55)。個人行為的規範隻有與社會合作的內在精神力量有機結合,才能正確質疑辨析和嚴格推斷、獨立思考和理性決策,才能在集體的力量中實現自我價值的升華。
陌生人社會是人員流動頻繁、社會分工高度發展的必然趨勢。傳統的共同體社會主要建立在血緣或地緣基礎上,這種交往關係基本上是在麵對麵的情況下發生的,是一種熟人之間的交往,維係交往的紐帶是一種自然的感情。而資本運行邏輯所支配的社會則主要是建立在非血緣、非熟人的利益關係上,全麵的合作和依賴把許多非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聯結在一起,形成了疏離的陌生人社會。在這個陌生人社會中,分工和交換使個人逐漸從傳統的共同體中擺脫出來,個人形成獨立的人格,有獨自選擇、決定自己行為的自由,獲得了個人的道德主體資格。同時,主體自身又是非自足的,需要與別人合作,這就使社會合作變得比以往更加重要。
(一)市場經濟促使陌生人社會的形成。
陌生人社會是現代經濟發展所產生的一種社會現象。馬克思指出:“人們是自己的觀念、思想等等的生產者,但這裏所說的人們是現實的,從事活動的人們,他們受自己的生產力和與之相適應的交往的一定發展——直到交往的最遙遠的形態——所製約。”(馬克思,1995:72)市場經濟的競爭性促使追求眼前利益的滿足,形成了多樣差異之間共存共生的文化理念和生存發展樣態。經濟規模擴大意味著人員流動性增強,流動的強化直接帶來社會的不確定性,導致風險來臨時常常放棄對必然性、規律性的追求。在開放的社會中,各個方麵流動易變、動蕩不定,具有非邏輯、非理性的特征,有助於人們開闊眼界,豐富生活,增長閱曆,形成有效的見解,為發展提供各種機遇。與此同時,隨之而來的風險促使存在際遇的考慮增多,常常通過滿足和享受當下來擺脫對未知因素的恐懼與焦慮。
費孝通認為熟人社會的互助合作的機製就是差序格局下的親屬倫常,這是基於村落內部的基本關係建立在血緣基礎上的結論。然而,社會現代性的一個突出特點是:人們普遍具有強烈的個人自我意識和權利意識,而且原先固定、有限的共同體生活已被打破,社會流動性很強,到處都是“陌生人的集結地”。從社會交往地域來看,社會流動性的增強使人們的交往不斷衝破原有的地域限製,推動了社會格局由傳統“熟人社會”向“陌生人社會”的變遷。在“熟人社會”中,日常私人領域主要表現在家庭生活和私人性個人交往生活方麵,交往對象是個體非常熟悉的他人。囿於“禮俗”文化、麵子問題和功利性等原因,日常生活更多地可以通過道德來實現自律和他律。在以追逐利益為根本目的的“陌生人社會”中,彼此不熟悉、人員流動性強等因素會削弱道德的他律作用,商業倫理、職業道德、契約文化易被忽略和背離,隻重視自我的價值誤區悄然而成。
(二)陌生人社會合作形成的困境。
現代生活意味著人的生存發展觀念得到了更加合理的提升,同時也意味著與陌生人一起生活。與陌生人一起生活總是一種不穩定的、測試性的生活。陌生人總是被設定為道德上不可信賴的。在陌生人社會,人們總是習慣以戒備的眼神、懷疑的心態來對待陌生人。人與人之間缺乏信任,對陌生人心存恐懼是陌生人社會的特征之一。經濟的高速發展、緊張的工作和生活導致人們互不關心。與傳統社會的“熟人社會”概念相對,互不信任增加了社會運行的成本,也讓人的情緒變得負麵。
在這一生存發展樣態中,道德的作用被削弱。鮑曼認為,“道德冷漠的意義——與危險——在我們這個現代的、理性化的、工業技術熟稔的社會中變得尤其敏銳,因為在這樣一個社會當中,人的行為能夠在有距離的情況下生效,而且這個距離隨著科學、技術和官僚體係的發展而不斷擴大。在這樣一個社會當中,人們行為的後果遠遠地超過了道德視野的‘消失點’”(鮑曼,2002:252)。在生活中,我們往往用行動的理性標準取代其他一切標準,對“非理性”標準給予消解;現代“遙控”技術的發展把行為中介化,使集體行動的參與者從道德考慮與道德審查中解脫出來。這樣,我們麵對的“他者”在空間和時間上具有了“遠距離”的性質,他者變為“它者”,從我們的道德視野中消失,使人們對作為“它者”的對象冷酷無情,增加人際疏離和道德冷漠。
(三)陌生人社會合作機製。
在現代社會中,與陌生人共處是現代生活必不可少的一個條件。從過去的“熟人社會”走向“陌生人社會”,首先是一種進步。這意味著經濟規模擴大、人員流動性增強、公共服務的社會化程度提高。如果現代生活要繼續下去,就必須保護和培養陌生關係,保持社會發展相對的合理、協調。市場經濟要求把人與人之間的合作擴展到陌生人之間,而且陌生人之間的合作正主導著社會的發展。現代生活不可能離開作為“他者”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