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袖珍姑娘(二)(1 / 2)

包銀山以為隊長死了,王亞男就沒有依靠,就托人說媒,以為在困境中的王亞男隻有依從。哪知說媒的人回來說:“那女孩兒拿起火鉗要打我,喊我快點滾。”包銀山說:“看我啷個收拾她。”他向老隊長的兒子煽風點火:“王知青認你老漢為爹,二天你媽死了的話,房子就是她的了,你們說啷個辦?早拿主意。”老隊長的兒子都說:“娘有病,正好有王知青照顧。你這話我們說不出口。”

一年後,老隊長的女人去逝,包銀山又打起王亞男的主意,照舊被她斷然回絕。包銀山這才死了心,在社員大會上宣布:“從明天起,王亞男必須下地幹活,好好接受我們貧下中農的再教育。還有,五保戶包二爺死了,那房子就讓王亞男住。”

從此,小孩群中沒有王亞男的身影,山坡上再也聽不到她的歌聲。王亞男以孱弱之軀,於艱難中聽任命運的安排,她也因此而懂得了許多。

最艱巨的勞動是挖板土。山區死黃泥“天晴一把刀,落雨一團糟”,土中石礫又多。為了適應耕作,當地鋤頭形狀頗為別致,鋤麵隻有2寸寬,但長達1尺2寸,鋤腦殼又大又重,一鋤挖下去,鋤頭紮不進泥土而朝側邊倒。雖拚進全力,半天也挖不完一行,眼見社員轉移到另一塊土,自己還獨自一人原地“單幹”。雨後挖紅苕就更麻煩了,浸了雨水的死黃泥粘重得如同糍粑,一鋤挖進去,鋤頭翻不轉又取不出來,隻得蹲下去抱住鋤腦殼使勁朝上扯。不一會兒,鋤腦殼上的黃泥粘了一層又一層,連鋤帶泥十幾斤重,連舉過頭頂的力氣也沒有。一天晚上,包銀山在社員大會上以王亞男挖爛不少紅苕扣她2分,遭到社員們強烈反對。老隊長的大兒說:“別說王知青,就連我們都難免挖爛,我就見你包銀山挖破一個大紅苕,好嘛,要扣大家扣,不能把知青往絕路上整!”。

華鎣山的冬天來得特別早,霜降過後氣溫驟降,繼而大雪紛飛,滿山銀裝,屋簷上掛著尺多長的冰淩,恰似懸在頭上的利劍。王亞男每天冒著嚴寒參加農田基本建設,石棱劃到手板,鮮血流淌,雙手布滿冰口,奇痛難忍。夜晚,千山萬穀回蕩著尖利的風聲,漫漫長夜死一樣的恐怖。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如此這般的把紅心“煉”下去,5年,10年……後果不堪設想。

嚴冬還沒有收盡它那肆虐的威風,社員們已發現王知青形容憔悴,身材變得更矮小了。

當山下已是春暖花開,華鎣山依然披戴著厚厚的冬裝。包銀山根據公社“春耕生產狠抓一個‘早’字,突出一個‘快’字”的指示,將山區農事季節提前種上玉米,栽上秧苗。當年遇上伏旱,造成糧食大減產,人平分糧不足300斤。當時許多知青都是補口糧款,而深居華鎣山中的王亞男確是勞動價值與口糧款扯平!因而被知青戲稱為“勞動模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