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源·葉細細(1)(2 / 2)

郡守大人看見我也是一愣,兩個心照不宣的人不約而同揚嘴一笑。

“他叫趙免。”娃娃指著我奶聲奶氣的說,我尷尬抽了抽嘴角。

郡守刮了刮娃娃的鼻頭道:“胡考,把公子帶下去。”

“諾。”

“趙免?怎有國姓?可是趙國貴胄?”郡守挑了樹蔭下的石椅坐下,沏了杯茶徑自獨飲。

我立在原地尷尬難堪,胡扯道:“然,小宗而已,不若貴胄。”

郡守抬手指了指對麵的石椅示意我坐下。

對麵的美人鳳目半眯,青蔥長指扣著陶茶杯,而我坐立難安,不自覺端起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才發覺裏麵居然是空的,美人好笑地提起茶壺給我灌了一盞。

“勞駕勞駕,我就隨意喝喝,大人不必在意。”

“哦?隨意麼……來這郡府也是隨意?”

這個麼……“懷才者不以出身問英雄,區區草芥,為五鬥米折腰耳,但謀一郡之安。”

“趙免,你可知這亂世何來安?不過偏安一隅。吾念你尚幼,不諳世事,速速歸去。家國政事,女子過問本是大忌。”

“大人何必妄自菲薄,我觀上源百姓和樂,家給人足,郡府亦兩袖清風不類亂世之景。大人不遜須眉,問政乃兼濟天下,既是兼濟天下,又何來男女之別?”

葉細細有那麼一瞬失神地看著對麵坐著的姑娘,她是那樣神色張揚,眉宇間泰然自若,這樣熟悉的場景,似乎是前世又似乎在夢中曾見過。

“罷,如此偏執,又怎肯善罷甘休?”葉細細自嘲低喃,“你下去吧。”

我欲言又止,這個“下去”是什麼意思?是收了我嗎?可是看郡守大人似乎正在玩自閉,不願多言,我萬分糾結的心就跟千萬隻貓爪撓似的。

“大,大人……”

葉細細手托腮,左頰的梨渦熠熠開著,目光沉靜,仿佛千山萬水都蘊含其中,輕盈一笑間,細語道:“趙免,你很慧黠,薄茶為聘,你既已接過我的茶,這上源郡便是你安身之所。”

我出師大捷,喜得想來個群魔亂舞,但還是一臉淡定地回複:“當鞠躬盡瘁,謝大人賞識。”

旁邊的女婢察言觀色地走上前引我退下。

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轉眼間,我在郡府上騙吃騙喝已經大半個月,跟著郡府的幕僚進進出出,幾乎都要忘了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身,那蹺二郎腿萬分不雅剔牙的動作,真是慫到家。

這日正在前堂左手一盤花生米,右手握美酒,卻被突然殺進來的鳳冠冷麵美人嚇得一整顆花生米還沒嚼就“咕嚕”下肚。

“咳,你,你,你……”我因為被一顆花生嗆到猛咳一陣後,你了個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你,去把小公子帶來,到府外的馬車上坐好。”美人講話都不帶看人的。

我被驚嚇的一動不動,美人一聲暴喝:“還不去!”把我震得一把從椅子上顫抖的跌下來,連衣服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撣就屁顛的跑去找小娃娃。這就是傳說中得氣場!

幸虧小娃娃還在睡,可就這麼不聲不響抱了娃娃總不好吧,萬一是人販子呢?於是我自作聰明地抱了娃娃去找葉細細報備。

當我走進葉細細的院子時,抱著娃娃的手空出一隻來使勁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眼花,那個氣場強大的美人現下居然跪在葉細細膝前,一雙橫波目現做流淚泉矣。

“嫂嫂,你若不去他說死了也不要閉上眼。今生已錯過,難道還要讓他將遺憾帶去下輩子嗎?”

葉細細一張臉不知是不是受了清早的寒氣的緣故,蒼白的似風中一張飄零的白紙。那個她曾經愛得如膠似漆的人,她從沒想過他會死在自己的前麵。她捏了捏拳頭,毅然開口:“我去。”

跪在地上的美人擦了擦眼角的淚,起身扶過葉細細,兩個人見到躲在牆邊的我都有些尷尬。葉細細瞟了眼我懷中的娃娃,冷哼一聲。

旁邊的人趕忙解釋:“嫂嫂別多心,侄兒出生至今還未曾見過父親一麵……”

“薑嫄,不必多言。趙免,你將公子的衣裳收拾幾件隨後送來,把恒兒給我。”我鬆了口氣,這私自拐帶兒童的罪名我可擔不起。

“薑恒?這不是……”薑嫄心中一緊,微微輕歎。

“是葉恒。”葉細細冷然打斷薑嫄的話,接過娃娃就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