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樣想著,承天門內出來兩個小黃門,季堂回到自己位上,隨著內侍進了那崇文大殿。
長青端坐於蟠龍寶座上,他微微挑眉,目光一一掃視,最後就落在了龐闕身上。
似有感應,季堂亦抬起頭來,往寶座之上看去,兩人目光皆是清寒之色,隔著道白玉旒珠,默默對視,有股暗流默默湧動。
此時小平子拂塵一擺,尖聲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話音剛落,幾人執笏板出列,恭敬道:“臣有本奏。”
長青收回目光,再看向那幾人。
他心底裏先將徐之奎那派的,一一給剔除出去,就算他耐心再好,也經不住這些臣子每日輪番上陣叫罵。剔除之後,長青再來回看了看,便點了鴻鵠寺卿向宇橋的名。
向宇橋奏得,自是西薑請求冊封一事,長青當朝議下此事,又緊跟著話鋒一轉,無不感慨道:“這回禮親王平安歸來,安國公功不可沒,朕要重重地賞。”說罷,小平子立馬就報上了一長串的賞賜名錄。
無非是些尋常的金銀珠寶,季堂上前,撩起官袍,跪下聽賞。
待聽到賞賜裏還有五名美妾時,他微一怔忪,推托之詞想都沒想,便掛到了嘴邊,可再深深一慮,又給咽了回去。
待平公公報完之後,季堂一並收下,好好地謝了皇恩。
長青忙讓他平身,道:“安國公常年在外,辛苦萬分,朕實在是心有愧疚,這點賞賜,算不得什麼。”話語之中很是關切。
這話落在其他人耳中都沒什麼問題,甚至連徐之奎都認同地撚起胡須,在心裏想著明日該對皇帝好一些,除了武易安。
武易安知道其中原委,亦知道文墨與龐闕原來關係,所以,他從這話裏,就聽出了皇帝彎彎繞的心思,說得更直白些,便是因為個女人,他對龐闕生了嫌隙,擔心起龐闕手裏的兵權來了。
聽完皇帝這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話,季堂微笑,順著應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但說無妨。”蟠龍寶座上傳來的聲音之中,透著份體貼之意。
“微臣家中尚有一母,年老多有不便,而微臣常年在外,不能侍奉左右,實在愧做其兒,為國,臣定當盡忠,為家,臣亦想盡孝,不知陛下能否將臣調動回京,長伴母親身邊?”
這一番話,季堂娓娓道來,大周曆來重孝,那些知曉龐家情況之人,此刻都附和著點頭稱是,且看皇帝如何示下。
長青知龐闕猜透了自己的顧慮,這讓他有種做賊被抓個正著的尷尬。他幹咳一聲,複又問道:“那不知,國公可有何人可舉薦?平丘乃我大周重錘之地,雖西薑已稱藩納貢,但萬萬不可輕視。”
季堂料到如此,早已胸有成竹:“臣舉薦金州大營副將邵源、祁州南城兵馬指揮文筆。”這兩名字剛說出口,修文不經意地就多看了他兩眼。
“到底是何理由,且說來聽聽?”長青饒有興致問道。
季堂再一拱手,徐徐應道:“有道是舉賢不避親,邵源跟隨臣身邊多年,對平丘大小軍務了如指掌,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至於文筆,不瞞陛下,他乃是我在金州所收徒兒,曾在金州大營幾年,官至參將,亦是極為熟悉當地情況。”
他停了一停,續道:“近些年,臣的身體每況愈下,自去年起,微臣便多有考慮,我朝武將之中,可用之才並不多,若是能從現今的年輕將士中,挑些拔尖的,那對大周必然是極好的。”
此話一出,朝堂眾人一片嘩然,皆感龐闕一顆赤忱的忠君愛國之心,對其欽佩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