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舞廳之戀(3 / 3)

大約是彼此話很投機,那個晚上他倆跳了三曲,薑傳賢邀孫麗媚到西餐館宵夜。就餐時,薑傳賢問起孫麗媚怎麼會從上海來到重慶。

孫麗媚頓時雙眉緊蹙,神情黯然。她告訴薑傳賢,她是上海富商的千金,隨同父母從上海逃難至重慶。不料,一個多月前的1938年2月18日,日軍出動9架飛機,沿長江西飛,首次轟炸重慶。當時她的父母毫無防空經驗,不幸在房屋被炸毀時雙雙身亡。隻有她當時在外,幸免於難。她孤身一人在異鄉,舉目無親,隻得流落到舞廳當舞女。

聽畢孫麗媚不幸的經曆,薑傳賢問道:“令尊大人是不是孫福喜先生?”

孫麗媚睜大眼睛,問道:“薑先生,你認識家父?”

薑傳賢繼續說道:“令尊是上海光華家具廠董事長,對不對?”

孫麗媚連聲說:“對,對。薑先生,你怎麼知道?”

直至這時,薑傳賢才亮出自己的身份——上海總商會副會長。

孫麗媚央求道:“薑先生能否救救我,這舞廳乃是火炕!”

薑傳賢思忖了一下:“我正缺一位秘書。如果孫小姐願意,明天就到白象街江全泰號找我。”

“我願意,我願意。”孫麗媚顯得非常著急地說,“今晚就隨薑先生去,好嗎?”

孫麗媚連白象街在哪裏都不知道。她擔心,萬一明天找不到薑傳賢,那就跳不出火坑了。

薑傳賢答應了。

孫麗媚就住在舞廳的地下室裏。她隻拿了一個小包裹,就隨薑傳賢走了。

當晚,薑傳賢把孫麗媚臨時安排在江全泰號三樓那間為虞洽卿預留的辦公室裏。

就這樣,孫麗媚成了薑傳賢的秘書。

漸漸的,在長江之畔,在嘉陵江之畔,出現薑傳賢、孫麗媚雙人影。

重慶多霧。當重慶舉辦霧都藝術節的時候,在《康定情歌》音樂會上,出現薑傳賢、孫麗媚雙人影。

重慶本無咖啡館。自從重慶成為陪都,24個國家的大使館雲集重慶,咖啡館也應運而生。薑傳賢與孫麗媚來到重慶最有名的心心咖啡廳。這家咖啡廳兩扇壓花玻璃的彈簧大門,各畫著一顆鮮紅的心。店內裝修豪華,往來無布衣。

薑傳賢指著心心咖啡廳大門上的兩顆紅心,對孫麗媚說:“這仿佛是你我兩顆心。”

孫麗媚答道:“心心相印。”

那天晚上,從心心咖啡廳歸來,孫麗媚說:“我一個人睡在三樓,有點怕怕的。”

薑傳賢笑道:“那就更上一層樓。”

從此,孫麗媚就睡到四樓薑傳賢的床上。

沒有披婚紗,沒有舉行婚禮,比薑傳賢小二十來歲的孫麗媚,從薑傳賢的秘書成為續弦。

其實,當薑傳賢跟孫麗媚在山城重慶同居的時候,薑傳賢的原配薑王氏在上海尚賢坊雖已重病纏身,還有一口氣。

沒有多久,孫麗媚便懷孕了,產下一子,薑傳賢欣喜萬分,為之取名薑仲理,與長子薑伯倫的名字正好相對應。

在槍聲、炮聲、炸彈爆炸聲響成一片的抗日戰爭歲月,薑傳賢在重慶過著逍遙悠閑的日子。他這個黃埔軍校畢業的少將,幸虧當年學的是經理科,幸虧得到蔣委員長的垂青,居然可以不上前線,而是混跡於重慶的上海大亨之中,這般舒坦,這麼快樂。

在山城度過了三個寒暑,薑傳賢突然接到上峰命令:立即出發,到上海孤島執行秘密任務。

雖然孫麗媚哭得像淚人兒似的,薑傳賢也放不下嬌妻和幼子,但是軍令如山倒,薑傳賢給孫麗媚留下幾根金條之後,從重慶飛往英國控製下的香港,再從香港乘船前往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