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當薑雨果跟李莉在上海中山公園徜徉之際,章老板跟兩個女兒在古北路杜門聊家事,聊公司事。
盡管章老板在生意場上遭遇滑鐵盧,但家事倒是和和美美。他的三個女兒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他最為關心的是長女章靜,原本屬意薑雨果,無奈“落花有意水無情,有緣無分空歎息”,他真擔心章靜成為剩女。
誰知章靜這一回告訴父親,她已經心中有人,這使章老板大為欣慰。
章靜說起了她的傳奇故事:
一天,章靜正在雁蕩路總店裏忙著調製咖啡,忽然聽見“對不起,抱歉,對不起”的大聲叫喊,從屋角最後一排座位傳來。章靜連忙奔了出去,見到一位新來的服務小姐不小心,失手把一杯咖啡倒在客人的黑色夾克衫上。這位客人的鼻子高而挺,皮膚白皙,卻黑發黑眼珠,年約三十。
新來的服務小姐不會說英語,章靜上前連聲說:“Sorry, she's a new waitress, not careful.”(對不起,她是新來的侍者,不小心)。
客人倒是並不介意。
章靜拿起一把餐巾紙為小夥子擦去衣襟上的咖啡。這時,客人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對章靜說:“不要緊,我這夾克衫是黑色的,咖啡漬看不出來。”
章靜驚喜道:“你的國語講得比我還好。”
“國語?這麼說,小姐你是台灣人。”客人說道,“我的父親是美國人,母親是上海人,所以我會講英語,也會講普通話、上海話。”
當章靜重新端了一杯咖啡放到客人麵前時,客人請章靜在他的對麵椅子上坐下來。
“小姐,你的咖啡用的是巴西的咖啡豆,對嗎?”客人問。
“是台灣咖啡豆。”章靜說。
“是台灣咖啡豆?怎麼我的舌尖的感覺,像是巴西的咖啡豆?”看來,他是一位資深的咖啡客。
“敝店用的是阿裏山瑪翡咖啡豆,那裏的咖啡豆是從巴西引進的。”章靜解釋說。
“喔,我明白了。”客人說道,“不過,你們的咖啡還摻進了別的品種的咖啡豆,使口味比起單純的巴西咖啡更加誘人。令尊不愧為高明的咖啡拚配師。”
聽到客人誇獎父親,章靜顯得很高興。客人能夠說出“咖啡拚配師”這一專業名詞,表明他相當內行。
這時,客人請章靜拿一把阿裏山瑪翡咖啡豆過來,然後打開自己的公文包,拿出好多個紙袋,上麵分別寫著Brazil(巴西)、Columbia(哥倫比亞)、France(法國)、Guatemala(危地馬拉)、Panama(巴拿馬)、Papua New Guinea(巴布亞新幾內亞)、Costa Rica(哥斯達黎加)、Indonesia(印尼)、Vietnam(越南)。
客人從Brazil(巴西)紙袋裏取出幾顆咖啡豆,跟阿裏山瑪翡咖啡豆進行比較,還用放大鏡進行觀察。
不言而喻,這位客人是業內人士。
章靜問道:“先生是咖啡專家?”
客人答道:“專家不敢當。我父親是美國咖啡集團老板。”
章靜一聽,笑道:“我父親是台灣咖啡集團老板。”
客人大笑起來,“真是無巧不成書,你我一個是咖啡老板的女兒,一個是咖啡老板的兒子。幸會!幸會!”
客人拿出名片給章靜,章靜也拿出名片給客人。
章靜一看客人的名片,美國Red Mountain Coffee Roasters(紅山咖啡)亞洲地區總經理Adolph Brook(阿道夫·布魯克)。他給自己還取了一個中文名字,叫作“魯克”。
“這麼說,我該稱呼你為魯克先生。”章靜說道。
“這麼說,我該稱呼你為章靜小姐。”魯克說。
就這樣,他與她算是認識了。
魯克問:“小姐是台灣人。在台灣嘉義、南投、台東、雲林、台南這五個產咖啡豆的大縣之中,誰家的咖啡豆最好?”
魯克能夠一口氣報出台灣五個產咖啡豆的大縣名字,足見他對台灣咖啡有所研究。
章靜答:“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人的口味不同,評價也不同。”
魯克又問:“這五個縣的咖啡豆價格如何?進貨渠道又怎樣?大陸海關稅收多少?”
章靜逐一進行了回答。
魯克從公文包中拿出手提電腦,對於章靜的答複,用英文記錄在手提電腦之中。
章靜覺得奇怪:魯克為什麼對台灣各縣的咖啡豆價格、運輸途徑、海關關稅作這麼細致的了解?
魯克很坦率地告訴她,紅山咖啡打算在上海開拓市場。跟星巴克不一樣,紅山咖啡走的是低價路線,所以很關注咖啡豆的價格。台灣是離上海最近的咖啡產地,運輸成本低。正因為這樣,他路過雁蕩路,看見寶島咖啡館招牌,知道這是一家台灣企業,就踱了進來。他找了一個屋角最後一排座位坐了下來,為的是能夠觀察整個店麵。沒有想到,服務員失手打翻咖啡,使他跟這家咖啡店的女老板能夠結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