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就是商海(2 / 2)

從虹橋機場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還飄起蒙蒙細雨。桑塔納滿載,前右座坐著章老板,後座坐著薑雨果與章氏姐妹。在車上,章老板臉色凝重,一言不發,隻聽擋風玻璃上雨刷來回刮水的聲音。

李莉隻管開車。憑她的直感,這次章老板來上海,大概有什麼要緊的事。車到古北路,章靜讓李莉到附近叫了外賣晚餐,然後就打發她回雁蕩路總店。

在章靜住所不大的客廳裏,掛著台北陽明山春日百花盛開的大幅照片。章老板和薑雨果坐在兩張隻隔著一個小茶幾的單人沙發上,而章靜、章珊坐在對麵的雙人沙發上,這表明談話的主要對象是薑雨果。

章老板一開口,就使眾人為之一驚:他決定從上海寶島咖啡公司撤資!

為什麼呢?一臉憔悴的章老板,攤開了家底。他說,他的理財觀念是“雞蛋不要全部放在一個籃子裏”。正因為這樣,他把資金分成三撥,除了放在寶島咖啡這個籃子裏之外,還放在股票市場和房地產市場。就在咖啡生意不景氣的時候,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恰遇頂頭風,台灣的股票大跌,而他在台北南港所買的三套投資性預售房,上了奸商的當,所付房款被全部卷走。他準備打官司,而這種官司勢必曠日持久。他還在台北淡水買了四套房子,已經付了頭款,在他看來淡水房產的升值潛力巨大,但是很快要支付續款。在他看來,隨著上海咖啡業的競爭日趨激烈,利潤劇降,遠不如淡水房產可以穩賺。麵對慘重的損失和淡水房產急需資金,他不得不打算從上海寶島咖啡公司撤資。

這時,客廳裏的空氣如同凝固了似的。

接著,章老板把臉轉向薑雨果:“薑總,真的很抱歉,我要把資金從屬於我的最初開張的六家門店撤走。這六家分店或者關閉,或者由你接手。你可以把打算再開五家新連鎖店的資金,投入這六家門店。這樣,上海的11家全部屬於你,你仍可以無償使用寶島咖啡這一品牌,但是上海寶島咖啡公司將成為你的獨資公司,與台灣寶島咖啡集團無關。”

薑雨果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巨變毫無思想準備,陷入了思考之中。

章老板倒是有備而來。他繼續說道:“薑總,為了使你的上海寶島咖啡公司能夠有得力的幹部支撐,我可以讓章靜、章珊姐妹繼續留在你的身邊,章靜作為資深咖啡師,對咖啡館業務極其熟悉,而章珊則是你親密無間的助理。不過,如果你歡迎她倆留下來,你就成了她們的老板,要由你給她們發工資了。”

章老板這句話,讓章靜、章珊發出了笑聲,使客廳裏沉重的氣氛頓時變得輕鬆。

薑雨果卻依舊不出一語。他的心情非常矛盾:章老板撤資,已成定局。問題的關鍵在於,他要不要接盤。如果他不出手,聽任雁蕩路、徐家彙、五角場、陸家嘴、新客站、虹橋機場這六家分店關閉,實在可惜,畢竟每一家分店的開張,他都付出了辛勤的汗水。這六家分店如同他的六個孩子,有著深厚的骨肉之情,而關閉則會帶來切膚之痛。可是如果接下這六家分店,一旦咖啡生意進一步慘淡,那就意味著多一家分店就多一份虧損。如果把爺爺的錢虧光了,將如何麵對爺爺——雖說薑雨果知道爺爺是一個豁達的人,會把虧損說成是“交學費”,但他已經不是“菜鳥”,絕不應該做一個虧損的老板。

章老板似乎看出薑雨果進退兩難的心境,正當薑雨果打算說“容我考慮”的時候,他倒是先說了:“薑總,不著急,你再考慮考慮,也可以打電話跟爺爺商量商量。”

薑雨果說:“好。”

章老板還說:“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台北,征求你爺爺的意見,畢竟他是‘投資方’呀。”

這下子,薑雨果也笑了。

薑雨果說:“爺爺是宅男,對商場的情況不了解。這主意我自己拿。明天我出去,到11家咖啡分店走一走,摸一下情況,再作決定。”

章老板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