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心腹事(1 / 2)

這一回,薑雨果依然是從台北經香港飛往上海,但是飛行的時間仿佛縮短了許多,因為他的身邊坐著溫存婉約的助理章珊。一路飛,一路聊,聊咖啡,聊上海,聊章家,聊薑家,一個個話題聊下去,不知不覺飛機就降落在上海虹橋機場。

上海虹橋機場出口處永遠是一道仰首企盼的風景線。一年之前,章靜舉著牌子在這裏迎接薑雨果。此刻,她跟李莉站在一起,等待著薑雨果與妹妹章珊的到來。

章靜的心境錯綜複雜。在上海共同打拚一年的時間裏,她跟薑雨果每天同出同進,她很喜歡這位俊俏能幹的男生,無奈薑雨果似乎對她並無愛意。當她看見妹妹章珊跟薑雨果肩並肩有說有笑推著行李車出現的時候,既為小妹感到高興,而失落之感也同時襲上心頭。

李莉的心境也錯綜複雜。她天天為薑雨果駕車東奔西跑,小小的轎車車廂裏隻有她與薑雨果,車裏的空氣從薑雨果的鼻孔中呼出,轉眼之間進入她的肺。他倆無話不談,兩顆心漸漸貼近。不過,她一想到薑雨果既是總經理,又是台灣大學高才生,就覺得彼此之間隔著一道像台灣海峽那樣的深淵,無法逾越。

章靜與李莉各懷心腹事。外人莫知,外人莫曉。

薑雨果向章珊介紹李莉說:“這是我的司機李莉小姐。”

李莉跟章珊握手時,那種手感是軟軟的、細細的、白白的,仿佛章珊的手隻有肉沒有骨頭。

當薑雨果跟章氏姐妹一起上咖啡色桑塔納時,薑雨果坐前右座,章氏姐妹坐後座。李莉平時是不抹香水的,車內往往隻是散發著章靜身上淡淡的馨香,而今天車內空氣彌漫著濃烈的香味,不言而喻是章珊帶來的。一路上,前座薑雨果用上海話跟李莉交談,而後座則是章氏姐妹用台灣話(閩南語)在竊竊私語,小小車廂如同劃成兩個世界。薑雨果能聽懂閩南語,但是講得不流利,所以他通常跟章氏姐妹講國語。

車到古北路住處,進去後,章珊跟姐姐住在那套兩房一廳的房子,而薑雨果仍住隔壁那套兩房一廳的房子。

從此,每天早晚李莉的車子裏是三位乘客,而白天則是兩位乘客——薑雨果和他的助理章珊。

自從章珊到來之後,薑雨果一喊“章小姐”,章珊答應,章靜也答應。為了加以區別,薑雨果稱章珊為“章小姐”,而叫章靜“章姐”。到了這時候,章靜不得不接受“章姐”之稱。

薑雨果正陷於新一輪的忙碌之中,無暇旁顧。自從爺爺的第一批資金到位之後,他要忙於新辟五家連鎖店,又是各處察看、選址,辦理各種事務。他慶幸章老板給他派了個助理。

最初,章珊新來乍到上海,一切都覺得新鮮。轎車在上海大街小巷行進,車窗之外的景色如同電影大片一般精彩。漸漸地,見多了,看久了,厭倦之感就取代了新鮮感。

薑雨果漸漸發現,這位助理的節奏,開始不大合拍:

她漸漸埋怨早上出發太早,尤其是在天氣冷了之後,因為她在台北習慣於晚睡晚起;

她漸漸埋怨中午沒有休息,嗬欠連連,因為她在台北總要午睡;

她漸漸埋怨上海的太陽太猛,她天天抹防曬霜,皮膚還是明顯變黑了;

她漸漸埋怨吃飯沒有規律,在外奔波總是在這裏吃一頓那裏吃一餐,因為她在台北三頓都由女傭做好,飯來張口;

她漸漸埋怨助理工作太辛苦,太瑣碎,頭緒又太多;

她漸漸埋怨薑雨果幹嗎要開那麼多連鎖店,自找苦吃,自找麻煩,每開一家分店,就多出一大堆事務;

……

她的慵懶之病漸漸發作。

在章家三個女兒之中,章靜作為長女,倒是繼承父親的衣缽,是一位王熙鳳式的潑辣女老板。正因為這樣,父親派出到上海拓荒的第一員大將,便是長女章靜。章珊作為章家最小的女兒,最受父母寵愛,視為掌上明珠,向來養尊處優。唉,父母生身難生性,姐妹倆一個太辣,一個太甜,一個太硬,一個太軟。父親是萬不得已,才把這心頭肉派到上海來。

她私底下跟姐姐說,她要做姐姐這位副總經理的助理,不做總經理助理。做副總經理的助理,可以在咖啡館裏喝喝咖啡,吃吃點心,磨磨蹭蹭,愜愜意意。

姐姐連忙對小妹說,傻妹妹,你千萬要把薑雨果“盯緊”。眼下跟著薑雨果擴張連鎖店在外奔波是暫時的,將來成為薑太太你可以安逸一生。

聽了姐姐勸說,章珊好了一陣子,但很快倦惰之病又發作了。她不是這兒痛就是那兒不舒服,請病假了。

這下子姐姐無奈,隻得讓她在古北路家中休息。

一個人待在家中,老是看電視。大陸電視劇之中,她除了有興趣看瓊瑤的電視連續劇之外,其他的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