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島的“禮遇”牢房(2 / 3)

在薑伯倫坐好之後,飛機的螺旋槳就開始轉動,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當年,薑伯倫曾經乘坐這種老式的台灣軍用運輸機,往西飛行,到過澎湖島軍營,也到過金門島軍營。他猜想,也許是要把他跟同機的犯人一起押往金門島,在那裏做苦工。

薑伯倫又猜錯了。軍用運輸機轟隆轟隆飛行了一個多小時,機翼之下一直是陸地,表明是在台灣本島上空飛行。飛機降落之後,他見到機場大樓上有“台東”兩字。

薑伯倫傻掉了。

傳說台東是呂洞賓在蓬萊仙島上的修身之地,西望群山雲天幽邈,懸崖峭壁雄渾蒼勁,東邊則是白浪滔天,碧海無涯,如同人間仙境。薑伯倫曾經來過台東,因為父親曾經擔任國軍台東地區指揮部副司令,駐守在台東太平角。他猜不透這回押解到台東來幹什麼?

當薑伯倫隨那些犯人下飛機時,發覺他們步履艱難。一看,原來他們還戴著腳鐐。這清楚表明,他們是一群重刑犯。

台東機場上停著一架黃綠色的直升飛機。薑伯倫一夥被押上直升飛機。直到這時,薑伯倫才恍然大悟,他們是被押往綠島!

對於綠島,薑伯倫雖然沒有去過,但是多次聽父親說起過綠島,薑府後院的麵包樹就來自綠島。他也聽父親說過,綠島是太平洋中孤零零的小島,所以在日本統治台灣的時候,就把監獄設在綠島,犯人在那裏插翅難逃。1910年4月,日本人在這裏設立了“浮浪者收容所”,把“犯罪人口”“浮浪人”送到這裏。所謂“犯罪人口”“浮浪人”,就是那些要犯、政治犯、重刑犯或者屢教不改的竊賊。據說當時被送到島上的犯人,幾乎都有去無回,因此綠島在那時被稱為“魔鬼島”。台灣光複之後,國民黨當局依然把綠島作為監獄之島。一般的犯人,是用輪船押送綠島,而重要犯人則是用直升飛機從台東押往綠島——綠島的機場小,隻能起降直升飛機。

果真,這次跟薑伯倫一起乘坐軍用直升飛機的犯人,上了手銬腳鐐,分明是重要犯人。不過,薑伯倫不明白,他這樣的無手銬無腳鐐的人夾雜在這群要犯之中,他到底算是要犯,還是“順便捎帶”到綠島的普通犯人?

他依然被“禮遇”,坐在直升飛機臨窗的座位。直升飛機起飛幾分鍾之後,已飛入波濤浩渺的太平洋上空。

大約20分鍾之後,前方便出現了一片綠色的土地,像一張碩大的樹葉,漂浮在深藍色的海水之上。不言而喻,那便是綠島。薑伯倫這回的判斷,總算對了。

從空中俯瞰綠島,簡直是天堂。在蒼翠濃綠之中,奇山怪岩此起彼伏,如同“甲天下”的桂林山水。綠島上有兩座小山,在島的西南是火燒山,是島上的最高點。還有一座在島的中央,叫阿眉山。其實這兩座山,當年都是火山口。綠島是海底火山噴發形成的火山島,所以全島布滿奇峰異洞。

一個渾身雪白、圓柱形的燈塔,出現在海岸岬角之上。那便是綠島的標誌性建築——綠島燈塔。離燈塔不遠,就是綠島機場。

直升飛機在小小的綠島機場降落。與其說是機場,倒不如說籃球場。降落之後,那幾個重刑犯被除去手銬、腳鐐,因為到了這個大洋孤島,他們已經無法逃逸。他們上了島內的黑色囚車,被穿著白衣黑褲的當地獄警押走了。

薑伯倫依然享受“禮遇”,被單獨押上一輛轎車,駛出機場。沿途,薑伯倫見到湛藍大海,白色沙灘,巍峨奇岩,美妙溶洞,蔥綠草原,鹿奔羊追,潺潺溫泉,綺麗海底,他如同置身仙島。一路上,椰子樹、檳榔樹以及薑伯倫所熟悉的麵包樹,不時從車窗前閃過。碩大的奇崖怪石之中,給薑伯倫印象最深的是坐落在海濱的將軍岩。那巨岩有壯碩的身軀、高昂的頭部和凸出的劍柄,勾勒出威武的將軍形象,猶如他的父親。孔子岩則酷似瘦長飄逸、持重拱手的孔老夫子的側麵全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