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不是自奉天居到禦書房需要通過重重關卡的子寧居,而這過關的腰牌隻有小國子一人才有,更要本人帶著方可放行,我定會讓小國子盯著新來的魔頭。宮裏的事,一味的忍讓是沒有用的,最多隻落得個兔死狐悲的下場。我的家人還等著我,再入淨宮守一輩子的寶貝,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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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出示腰牌。”將將右拐看見子寧宮三個大字,便被四個身著絳色緙絲的大內侍衛攔了下來。
第一次見這陣勢,我愣了一愣,轉過臉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國子。“奉天居的小國子,替王福公公送物件。”小國子撩開左側的衣袍,露出一塊土黃色的牌子,上頭寫著他入宮的日期、跟隨的師傅,以及一塊紅啦吧唧的手印痕跡。
“等著!”小國子一亮出牌子,站在右側的侍衛便從身上拿出線版的一個花名冊。因著離我太遠,看不大仔細,隻看見上麵列著密密麻麻的名字。
那侍衛拿著花名冊蹲下身好好地對了一對,這才點點頭,“嗯!”了一聲,衝著另外三個人點點頭,這才見四人中一個頂像長官的人說了聲“放行!”
四人讓出一個一人寬的空間,我鬆了口氣,正要跟著小國子穿過,“慢著!”剛剛說放行的長官伸手將我攔下,略略揚了揚眉“你的呢?”
他那手伸的極快,我本是疾步向前,被他一攔,險些手上一滑將君子竹的模具打翻在地。“餃子哥!”好在小國子反應快,在我旁邊扶了我一把,這才免了災禍。
方方站穩,“你的腰牌呢?”聲音雖然沉穩低沉,卻有著讓人反抗的力量。我怯怯地看向攔著我的侍衛,方才隻是徐徐一瞥,現在兩人隻得一步的距離,看得很是仔細。
他長了一雙極是陽光的眼睛,上揚的眼尾,幽深的眼瞳,若是笑起來,定是陽春三月明媚動人,不過此時他漆黑的眼裏充滿著剛毅。修長而筆挺的鼻,因為站立在陽光下而略帶黝黑的膚色。這是一把藏在劍鞘中的寶劍,若是細細打磨,定是劈山破海,割天震地的利物。
“腰牌呢!”麵前的人大約是第一次被一個太監盯了半天,臉上微微升起怒氣。旁邊的三個侍衛也不客氣起來,推搡了我一下,“看什麼看,腰牌呢!”
我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處於多麼尷尬的境地,童時曾聽父親說過,風華之人皆帶著一股氣質,突然看見一個如寶劍版的侍衛,那雙極喜歡欣賞器物的眼便忍不住了。若是個宮女也就罷了,旁的以為是少女懷春,如今是個太監,旁人不知該想得多麼肮髒。
“這位大人,奴才是奉天居的,要將手上的東西交給王福公公,可否行個方便。”我衝小國子使了個眼神,好在他反映過來,也連忙跟著說“是呀,這東西非常重要,還望幾位行個方便。”說著說著,便從兜裏拿出些孝敬的銀子希望他們收下。
“沒有腰牌不可通行!要不你讓王公公來這兒領人,要麼就趕緊回去。”那如寶劍版的男子皺了皺眉頭,眼睛更冷了幾分,“爺的銀子多得很,不需要,若不收回去爺便按照規矩處置了。”
我和小國子嚇得互相看了兩眼,沒聽說過不收銀子的侍衛呀。細細看去,他身後的那三個侍衛也是顏色肅然的很,對小國子手上那一錠足量的三兩銀子毫不在意。
小國子無奈地看了看我,“餃子哥,要不我把模具帶去讓公公看看?”
我捧著模具,心裏猶如被人攥在手心裏惡狠狠地揉捏掐搓一般,疼的很,好好吸了口氣,才撐起一張笑臉,“小國子,那勞煩你了。”
小國子接過模具,衝我說了句放心,便緩緩離開,我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的身影慢慢變小,漸漸地離了我的視線。
“還不快走!”一旁的侍衛催促著,我緊緊地攥著衣服的內袖,伴著手上刺骨的疼痛,我揚起燦爛無比的笑容“幾位大哥,奴才這就走。”
“真是惡心的家夥…”
“……大哥,沒想到宮裏有這種奴才。”
“……若是平時,我一定一拳打爆了他的頭。”
轉身離開了子寧宮的我此刻無比怨念自己靈敏的耳朵,那幾個侍衛的話語隨風而來,我隻覺得自己的耳朵都羞紅了一片,而那紅色,大有像周身進軍的趨勢。
我疾步快走,可他們的話語依舊綿綿不絕地順風而來。
“不過那小子白淨的很,莫不是被哪個宮婢……哈哈”
“要我說,是被哪個公公……”
“哈哈哈哈……”
他們的言語漸漸有些不堪入耳,我隻恨不得現在立刻出現一個大坑,將我整個抱住。奈何這青石平坦的很,沒有一絲坑洞的痕跡。我隻得咬咬牙,用手捂上耳朵,疾步離開。
邊走心裏邊默念“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因為過於沉心默念那些字句,或者是因為走得遠了,是以我並沒有聽見那句讓整個討論戛然而止的一句話。
“閉嘴。”
這話,是從那個有著修長而挺直的鼻的長官中淡淡說出,雖然說話淡淡的,並沒有什麼言辭犀利的地方,但卻有著股驚人的力量。因為所有的討論瞬間停止,而那三個侍衛也筆直地站回原來的地方。
一切仿佛從沒發生過……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