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鈴響時，蘇海濤和上官雲天剛在飯桌前坐下來要吃飯。上官雲天忙放下飯碗出去開門。
上官雲飛見開門的是哥哥，心裏便有點發虛，他告誡自己一定要鎮定。邊往屋裏走，上官雲飛邊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哥，你不是值班嗎？”
“哦，中午請人替一會兒。你的事情辦完了？”
“辦完了，整整跑了一上午。”
說話間，哥倆進了屋。蘇海濤見是小兒子回來了，先是一愣，然後高興地說：“喲，你早上出去的時候說，要是11點不回來，中午飯就別等你了。看，都十二點了，我還以為你在外麵吃呢！”
上官雲飛說：“想想哥哥今天值班，媽一個人在家挺孤單的，就把飯局給推了。”說這話時，他是那麼坦然，臉一點也沒紅。
“你呀，就會用好聽的話來哄我。可是呢，明明知道你說的是假話，偏偏就是愛聽。等著啊，我給你盛飯去，多虧今天我多做了點飯。”蘇海濤說著笑吟吟地起身往廚房走。
上官雲飛是真餓了，手也不洗，坐下便呼呼啦啦地吃起菜來，邊吃邊嘟囔說還是媽做的菜好吃，同時衝著廚房喊：“媽，快點好嗎？”
見弟弟這樣，上官雲天向他投去不滿的一瞥，想說他幾句，但還是忍住了。
“來了，來了！”蘇海濤端著尖尖的一碗米飯答應著從廚房裏出來。她將飯碗放在上官雲飛麵前，笑著問：“跑餓了吧？”
上官雲飛端起飯碗就往嘴裏扒拉。蘇海濤見狀，心疼地說：“慢點吃，別狼吞虎咽的。”邊說邊往他碗裏夾菜。
尖尖的一碗米飯轉眼工夫就下去了小半碗，上官雲飛這才放慢了速度，開始細嚼慢咽起來。
“媽做的飯菜就是香，真想天天吃媽做的飯。”上官雲飛夾了口菜放進嘴裏，待咽下後說，“媽，我得馬上回去。”
“不是說好十五過後再走嘛，怎麼又變卦了？”上官雲天盯著弟弟，語氣中流露著一絲懷疑和不滿。
上官雲飛不敢抬頭看哥哥的眼睛，他望著自己的飯碗，說：“其實，我也想多住幾天，可那邊的事情挺急。”
“你自己看著辦吧。”上官雲天不鹹不淡地甩給了他這麼一句。
上官雲飛抬起頭，目光落在蘇海濤的臉上，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媽，咱們一家湊在一起過個年不容易，我也想同您和哥哥在一塊多呆幾天，可公司出了點事，等著我回去處理呢。媽，事情處理完了我再回來，好不好？”
蘇海濤剛要說什麼，上官雲天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音，上官雲天連忙起身快步向茶幾走去。他滿心希望這個信息是知夢發來的。拿起手機，按下閱讀鍵，隻看了一眼，心就涼了半截。又是一個朋友發來的祝福段子。
如今逢年過節，同事、朋友之間別說寫信，就連電話都懶得打了，發條信息就算禮節到了。短信問候、拜年未嚐不可，經過自己大腦思考後形成的話語發出去，也會讓人感動。問題是現在許多人不是這樣，他們從網上下載現成的段子到處發，致使內容相同的信息有時會在一個人的手機上反複出現。比如剛才上官雲天收到的這條，他就已經記不清楚有多少人給他發過了。
上官雲天合上手機，心裏又是一陣失落。整整一上午，他收到了許多條信息，可唯獨沒有知夢的隻言片語。他想不出這是為什麼。知夢一般每天上午都會給他發條信息，可今天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她的一點消息，這讓他有些心神不定。幾次想給她打電話，都理智地克製住了。在和她交往的過程中，他很少貿然跟她聯係，他不願意因自己的稍微不慎，給她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蘇海濤見上官雲天望著手機愣神，便問道：“雲天，怎麼啦？單位有事嗎？快吃吧，吃完了趕緊去值班。”
上官雲天這才從沉思中轉過神來，笑了笑，說：“哦，沒什麼，朋友發來一條短信，挺有趣的。”接著，像是很隨意地問，“媽，好久沒聽到知夢的聲音了吧，今天一個人在家，沒給她打個電話？”
“還說呢，我今天真給她打電話了，她家保姆說她剛出去。我想她沒準是來我們家，便到大門口去等。結果，空歡喜了一場。”蘇海濤說。
這會兒，上官雲飛看上去是在埋頭吃飯，其實他一直在豎著耳朵注意聽母親和哥哥的對話。像任何做了虧心事的人一樣，他心裏直打小鼓。好在，從他們的閑聊中得知，梅知夢並沒有一轉身就把和他會麵的事情打電話告訴哥哥，看來，這個女人還挺守信用。上官雲飛這樣想著，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稍微放鬆了一點。盡管如此，他還是巴望著時間過得快一些，以便早點離開這裏。隻要離開了這兒，他就不管那個女人是否會將這件事告訴哥哥了。
“雲飛，你準備什麼時候走？”蘇海濤問。
“晚上七點半有一趟飛廣州的航班，票我已經買好了。”上官雲飛頭也不抬地說。
“既然這樣，那就走吧，工作是第一位的。”蘇海濤說。她看看雲天，又看看雲飛，用輕快的語調說，“過了正月，我也該回咱們那個老巢去看看了，這一出來就是大半年。家裏老沒人，你們的爸爸不定多孤單呢。”
盡管蘇海濤表麵上顯得很輕鬆，但細心的上官雲天還是從母親的語調裏聽出了對弟弟的留戀，而她後麵那兩句話，著實讓他的心疼了一下。他望著母親，溫聲說道：
“媽，你已經是往70歲上奔的人了，雖說看上去不像，但畢竟到了這樣的年齡。所以，以後不要再接戲了。你辛苦了大半輩子，該停下來享享福了。還有，你這次受傷也給我提了個醒，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獨住了。等天氣再暖和暖和，我回老家一趟，把爸爸的遺像，還有你喜歡的家具挑幾樣搬過來，咱娘倆一塊住，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