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話,孩子話!丫丫,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不許你有這種想法。你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
“未來?”知夢對著電話淒然地一笑,說,“我還有什麼未來?如今,我是為青揚活著,一旦哪天他走了,我的一切也就該結束了。”
“難道你隻會勸別人?”
“哥,你不了解我和青揚之間的感情!”
半晌沒聽到潘小鵬的聲音。知夢以為斷線了,便“喂”了一聲。
“你說得對,我是不了解你們,”電話裏傳來潘小鵬沉悶的聲音,“但是丫丫,不管我了解與否,你剛才的話我不愛聽,什麼一旦哪天他走了,你的一切也就結束了。以後,我不允許你再說這樣的話。”
“我……”知夢的喉嚨有些哽咽,接著就抽泣起來。
潘小鵬忙在電話那端好言相哄:“看我這張臭嘴,總是惹你傷心。好啦好啦,不哭了,啊。你是大人了,不能還像小孩子一樣,說下雨就下雨。”少頃,潘小鵬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再哭,我可就馬上訂機票飛清江了。”
“我巴不得呢!”知夢往下咽了咽淚水,說,“哎,哥,說正經的,這次走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爭取回來過春節。”
“那可太好啦!我們已經好久沒在一塊過年了。”知夢破涕為笑。
潘小鵬長舒了一口氣,說,“隻是有這麼個想法,到時再說吧,反正離過年還好幾個月呢。哦,丫丫,先到這兒吧,以後常聯係喲。”
“哇,那可是國際長途。”
“國際長途又怎麼樣?”
“貴唄!哥,我可醜話說前麵,我是個當兵的,打不起國際長途,我隻管接電話。”知夢耍賴說。
潘小鵬笑道:“虧你還住在將軍樓裏,小吝嗇鬼。拜拜啦!”
“拜拜!”
掛斷電話,知夢的臉上還掛著愉快的笑容。哥哥對自己的那份體貼和關心,使她仿佛又回到了無憂無慮、跟在他屁股後邊到處瘋跑的童年時代。
她站在鏡子前,邊梳頭邊觀看自己的氣色:幾個小時的睡眠,臉色已不那麼土灰氣了。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微微笑了笑,心想:青揚再看到自己時,不會又心疼地說,丫丫你的氣色太不好,你怎麼就不知道愛惜自己呢?這樣想著,知夢便站起身,往洪青揚的房間走去。
值班護士小張見知夢進來,忙站起身,輕聲說:“梅醫生,首長已經做過康複鍛煉,剛才喝了一小碗銀耳蓮子粥,現在睡了。您歇著吧,有事我會叫您的。”
知夢衝小張笑笑,走到床邊俯下身子看了看熟睡中的洪青揚,然後轉過身,輕聲對小張說:“我到北麵陽台上呆會兒,他醒了你叫我一聲。”
“好的。”
“辛苦你了!”知夢說罷,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來到北麵的露天陽台上,知夢極目遠望。這時,晚霞已將西天渲染成一片橘紅。遠處的山巒,層層疊疊,連綿起伏,像是躲在橘紅色薄紗後麵的處子,朦朧中盡顯巍峨;茫茫的晶瑩湖,宛若一塊鑲嵌在青山綠樹中的紅寶石,熠熠生輝!
望著這幅美景,知夢頓時感到一種久違了的舒暢。仲秋的微風輕拂著她,令她飄飄欲仙。她的視線慢慢從西天向湖麵移動,她要將這人間的壯麗景色,全部收進自己的眼底。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湖邊那個自己曾停留過的亭子裏。那兒,一個頎長的身影,麵朝湖麵而立,在晚霞的映襯下,顯得硬朗挺拔。知夢感到那個身影有點眼熟,可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眨了眨眼,定睛細看。刹那間,她的心跳加快了——
是他,那的確是上官雲天!
天哪!他獨自站在湖邊幹什麼?為我而來嗎?這個念頭在腦海一閃,知夢就懊惱起來,她一邊暗罵自己該死,一邊轉身離開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