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段時間裏,我們除了工作、讀詩、寫詩外,還比較係統地學習文藝理論,學習關於民歌創作的論文。也就在這段時間,我們較重視收集素材,往往對一件事發生了興趣,就開始動筆了。記得寫《毛主席永遠在陝北》時,正是毛主席剛逝世,人民群眾沉浸在無比的悲痛之中,我們開始寫作了,由於感受比較深,平時素材掌握比較多,一個晚上就突擊出來了,當我倆修改謄寫好,已是淩晨了。
由於對李季《王貴與李香香》的喜愛,對陝北民歌和信天遊的喜愛,我們研究這方麵的興趣愈濃厚了。1976年底,我倆寫出了《征途火花》一組信天遊。兩人商量了一下給李季同誌寄去請他指點,不久他複信指出:“寄來的詩,還通順流暢,但缺乏清新感人之句,宜更多接觸群眾,學習、發掘群眾的語言和民間創造;隻有成山的糞堆,才能長出茁壯的詩苗。”李季同誌能閱讀我們的詩稿,並提出具體意見,對我們鼓舞很大。我們理解詩人講“糞堆”與“詩苗”的關係,所以對素材搜集更重視了。按後來詩刊編輯部來函,原準備在增刊上發表,並對詩稿已作了修改,後因故撤銷了增刊,又把詩稿退給了我們。李季同誌這封信和李季簽發編輯部的修改稿,我們一直保存著,可以說這是使我們要寫《王貴李香香回來了》的爆發點。這一年,我們先後隨同陝報、陝台記者去了幾次廣陽灣,走訪了不少老鄉,收集了許多民間傳說和民間故事。還多次走訪了與李季長時相處的民間老藝人杜芝棟,產生了給《王貴與李香香》寫續篇的念頭。
我們看到詩人與聞捷在作協第三次擴大會聯合發言中,提到甘肅文藝廣播台的一首詩:萬紫千紅放光芒,不見王貴與李香香。有人說王貴去前線,有人說香香在煉鋼。眾人分頭四下找,走遍群山和大洋。王貴不在陣地上,爐旁不見李香香。急忙回來找李季,把他攔在大街上。社會主義英雄多,我們要見王貴和香香。詩人詩人你快講,何時寫出新篇章?看了這首詩,我們決心試寫。當然這種念頭是幼稚可笑的,也是膽大妄為的。當時《老二黑離婚》發表,受這一思想的影響,結合當時具體情況,我們列了提綱、寫了引子,結果受極左思潮影響,覺得當時文藝界陰霾霧障,沒敢寫下去。就在這年冬季,我們去北京出差看望了李季同誌。他詢問了三邊許多情況,講了他受“四人邦”迫害的事;接著他談到詩的事。他說信天遊是千萬陝北人心中的歌,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和地方特色。他說你們寫詩不寫信天遊就等於拿上金碗討飯吃。他還說《王貴與李香香》的續篇曆史地落在三邊青年一代肩上了……這次深談教益匪淺,又有期望,又有鞭策。第一次念頭雖然中斷,第二次的動機油然產生,更況且有這樣好的老師,嚐試有何不可呢?我們決定敘人民之事,抒人民之情,用信天遊來表現王貴、李香香以後的生活。一開始在人物處理上準備在戰場犧牲了王貴和香香,主要寫培養接班人和教育子女的事。後來覺得與詩人原詩不吻合,所以把兩個人物都保留下來,而且決定由三邊寫到玉門。基點就這樣定了,故事梗概也寫出了一部分。本打算1980年春節後搞成大架子,致信李季同誌指點,但因事中斷。緊接著傳來詩人病逝的消息,我們和三邊人一樣,非常悲痛。特別傷感的是再不可能有和他談論詩稿的機會了,當時寫了《三邊人民懷念詩人李季》(載《陝西日報》《寧夏日報》),後來我們就靠自己琢磨編寫提綱,隻是因公務忙進度很慢。1984年秋,我倆因公去西安,見到原來知道這件事的幾個同誌,他們過問這事並鼓勵我們寫下去。我們慚愧極了,好似欠了一筆良心債,對不起關心我們習作的同誌,更對不起詩人李季。我們又一次學習了詩人不少著作,從中領略詩人思想,為此我們寫了《三邊在李季心裏》一文,這既是懷念詩人的一篇習作,也是寫《王貴李香香回來了》的思想提綱,同時還算讀李季文集的讀書筆記。通過再次學詩人文集,我們更深地理解了詩人對三邊和玉門的特殊感情,加快了我們寫作的進度。我們新列提綱細擬章節,重搞詩句。寫法采取倒敘方法,敘述幾十年情況,鋪開了故事情節。1985年底,我們把全詩架子基本搭就緒,緊接著逐章逐節地修改。香香被捕和王貴致殘,是考慮到幾十年的槍杆子鬥爭而安排的,同時盡量想與原詩保留一定聯係。人物上繼續出現了劉二媽、牛四娃的形象。時空比較大,寫了幾十年的曆史,采用了詳略結合和跳躍辦法。開始想保留第一次寫“文化大革命”情況和培養接班人的事,但覺得太冗長了,在尾聲中簡要敘述了一下。鬥爭史實上都是真實的,把王貴安排參加了打鎮靖、打柳橋、沙家店等戰役中。從事件安排想盡力曲折些,有驚心動魄的場麵,王貴與香香會麵,原來想寫成在全國勞模會上見麵;也想寫成從看到報紙刊登先進事跡後再相見,覺得都故事性不強。同時覺得與原詩寫王貴與李香香忠貞愛情不連貫,所以最後定稿時寫成了盡管報紙登過王貴已犧牲,可是印刷廠來人得到一點音訊,李香香就采用大海撈針辦法找到了更名為王天新的王貴。關於一些情節,都是根據我縣或我區的一些素材編寫的,我們把許多人的情況都安排在了他兩人身上。如抱首長滾下山坡,是聽米脂一位參加抗美援朝的通信員,見首長負傷自己又背不動當機立斷采取的行動;還有香香千裏尋夫是根據橫山一軍屬老大媽千裏軍營尋兒子經過編寫的。因為信天遊抒情易敘事難,為了打破這種局限和原詩保持聯係,盡量采用濃鬱鄉土氣息,盡力安排豐富生活情趣。全詩寫好後,前六章修改得比較快,因為《蘆溪》創刊號要在李季逝世6周年發行,我們突擊定稿就印刷去了。《蘆溪》一期發行後,我們收到了遠至北京、湖南、吉林以及本區一些同誌的信,要求盡快看到後一部分,所以修改後一部分任務很緊。那段時間正遇機關事務多沒時間,修改變動又大,進度很慢。《蘆溪》第二期決定要在《王貴與李香香》發表40周年發行,其他稿子已開印了,我們還在榆林招待所突擊修改,最後就定成現在這個稿子。就在這段時間,我們還和王國楨同誌合作寫了《詩人李季在三邊——〈王貴與李香香〉誕生的前前後後》(發表在《延河》86.10)。胡采同誌去年8月份來靖邊對我倆說:你們的稿子十月號《延河》上要用,這是三邊人民紀念李季的心聲,也是陝西文藝界對《王貴與李香香》發表四十周年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