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新春佳節,家家戶戶沉浸在節日的喜慶中,而王江一家人則在醫院裏萬分痛苦地煎熬著,祈禱著:與死神角力的母子倆能轉危為安嗎?
三度昏迷人生歸零,向死而生的“傻媽媽”何時能醒?
半個月後,在經受了肺源性心髒病、多器官功能衰竭等一係列難關後,董銀娟終於憑著頑強的生命力,於2011年2月初開始逐漸好轉,轉出了重症監護室。2月6日早晨,昏迷半個月的她終於睜開了雙眼!董媽媽高興壞了,緊緊地攥著女兒的手,激動地跟她說話。然而,董銀娟神情木然,一開口就嚇了董媽媽一跳:“我這是在哪裏呀?二姨?”見女兒連親媽都不認得了,董媽媽急壞了,當即失聲痛哭。
王江聞訊飛奔過來:“銀娟,你醒啦?”董銀娟看著王江,毫無表情。“我是你丈夫啊!”王江提高了嗓音,焦急地等待著妻子的回應。然而,董銀娟依舊沒有回應。王江又喜又急,喜的是妻子終於蘇醒了,急的是醒過來的妻子儼然象丟了魂一樣失去了記憶。她雖然能說話,但嘴裏每吐一個字都要考慮很久;雖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讓她寫出來時,她完全不會拿筆。對著自己的丈夫,有時候叫爺爺,有時候叫爸爸 ,有時叫哥哥,潛意識裏似乎還知道丈夫是她的親人。但丈夫是她的什麼親人呢?她是模糊的。主治醫生一籌莫展:“可能是昏迷時造成了腦部損傷?導致了失憶?很抱歉,我們現在還無法判斷她失憶的起因,隻能先接受肺部消炎等身體機能上的康複治療……”
2011年2月20,寶寶在保溫箱裏呆了23天的嬰兒,終於完成了“涅槃”,所有髒器都康複到正常嬰兒的標準,可以出院了!而花費了6萬多元的董銀娟除了記憶尚未恢複,特別噬睡外,病情也已基本穩定。於是,家人將母子倆接回了家。
孩子滿月要辦一席“滿月酒”,親朋好友們前來祝賀。當大家看到董銀娟因生孩子把自己生成了一個“傻子”時,都心疼不已。他們齊聲喊著董銀娟的名字,希望能喚回她以前的記憶。然而,一切都是徒勞,董銀娟隻是傻笑著。大家唏噓不已,原本送50元、100元的滿月禮,現在變成了500元,1000元,希望這些錢能解王家一時燃眉之急,治好董銀娟的病。
“滿月酒”剛過沒幾天,董銀娟的病情開始進一步惡化,20多天後又一次出現昏迷,被再次送到宣城市中心醫院的ICU搶救過來。醫生建議王江:“我們醫療條件有限,找不到她的病因,想治好她,建議送到大醫院去治療”。幾天後,王江帶著妻子到南京某大醫院進行檢查和治療,結論依然是肺部感染。1個月後,董銀娟的病情在南京得到了控製,南京的醫生建議王江回老家繼續治療,因為這樣可以節約些費用。此時,輾轉求醫的王江已“彈盡糧絕”,花光了家裏和從親戚朋友處借來的近20萬元,實在是借無可借,隻好無奈地帶著妻子回家療養。
沒想到,回家後好景不長。到家的第二個月,董銀娟再次發病。這一次,她在宣城市中心醫院的ICU昏迷了整整10天。經過全力搶救,戴著呼吸機的董銀娟總算睜開了眼睛,第三次從死亡線逃離回來。但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依然無辜而清澈,仿佛一個初生的嬰兒。她的智力基本歸零,竟然管父親叫“大爹”“哥哥”。父母抱著她哭,她嘿嘿直樂。看著原本漂亮水靈的她成了“傻”子,一家人心如刀絞……
這一次,根據董銀娟的症狀,主治醫生彭文清開始懷疑董銀娟不僅僅是肺部問題,而可能是腦部先出現問題,然後引發了肺部問題,這一新觀點的提出為治療董銀娟打開了全新的思路。王江趕緊將妻子的病情告訴了董銀娟的大哥,請求人緣廣泛的大哥幫忙,大哥一聽救治妹妹透露曙光,立即著手籌款。3天後,董銀娟大哥將10萬元救命款打入到醫院的賬戶。與此同時,安徽省省立醫院的腦科專家也來到宣城。
經兩個多小時的討論研究,以及長達一周的排查治療,董銀娟被確診為維尼克腦病。這是由多種原因引起的維生素B1缺乏所致的腦病,臨床發病率是百萬分之六十五。臨床特點為,病人有影響維生素B1減少的病史,有注意力和記憶力障礙和時間、空間障礙,多伴有虛構,意識障礙多表現為嗜睡或昏迷,腦部記憶神經會因此受到損傷。專家們分析:董銀娟可能是因帶病懷孕時營養不良引起的維生素B1缺乏。然而,病因雖然找到了,但是專家們的話卻讓這個不幸的家庭再次跌入冰窖:“維尼克腦病將很難徹底治愈,她這種零智力的狀況,很可能一輩子這樣……”
這個診斷結果,無異於晴天霹靂。但王江這位堅毅的漢子沒有被嚇倒,隻對人事不知的妻子輕輕說了這樣一句話:“老婆,我陪你重新活一回!以後,怎麼養大兒子,我就像養閨女一樣重新養好你!”
百草藥敵不過一聲稚嫩的呼喚:媽媽聲聲那是綠葉對根的深情
2011年4月底,病情穩定下來的董銀娟再次出院了。為了促進她恢複記憶,兩家人四處尋找偏方,然而所有的藥都收效甚微。公公和婆婆迎上來,笑著問她是不是還認識他們,她木然地搖搖頭;鄰居與她打招呼,她緊緊地拉著丈夫的衣服,像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樣躲到丈夫身後。唯一令家人欣慰的是:董銀娟舍命生下的兒子,一直健康茁壯地成長著。
婆婆特意抱著已經4個多月的小寶寶刺激她:“來,抱抱,這是你的親生兒子啊!”誰知,董銀娟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孩子衝她直樂,跳著,蹦著,張開小手想要她抱,她理都不理。奇怪的是,小寶寶似乎對她一點也不陌生,竟然委曲地一撇小嘴,哇哇地大哭起來。最奇妙的一幕出現了:也許是兒子的啼哭聲喚回了董銀娟心底最初的溫柔;也許是純屬好奇,小寶寶的哭鬧聲竟然“叫”回了董銀娟。她折身走回來,皺著眉頭,愣愣地看著兒子。此刻,兒子見她回來,立即破涕為笑。純潔的笑容,仿佛一抹暖暖的晨曦,董銀娟看著看著,嘴角也露出了會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