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流蘇,就是絲綢;是蜜糖,就是香奈兒;是《歡樂頌》,就是我眼前詩意朦朧的水世界:晶瑩剔透的玻璃缸,我們四姐妹--a、b、c、d,老四d天生啞巴。我們是四隻金鯽魚,主人叫喬夜泊。
我們是外來客,被主人發小“淼淼”逮住,放在一口上百年的古井生存。
剛開始,我們沉醉於甘甜井水,碧藍天空倒影在水麵,我們就是在白雲間遊泳。
老大a說:“我願意一生服務於這口老井,為她驅除汙垢,為父老鄉親保持優質水源。”
二姐b說:“我願意一輩子守護這口井,仰望藍天白雲,同空中飛過的白鷺在水麵親吻。”
我說:“你惡不惡心,親吻白鷺?你是接受死神之吻吧!像我,就不想一輩子呆在這口破井浪費我婀娜多姿的身材,傾國傾城容貌。”
老四d咕嚕咕嚕噴著水泡,雙眼就似皮球,盯著我,我靠靠她,講到:“好奇小孩,我的小四,姐那天帶你衝出這口井,去看看外邊花花世界!”
小四咕嚕咕嚕的噴著水泡,很高興。
一段時間後,人們架起自來水管,不再到古井打水。井周遭變得幽深苦涼。
我們心情壓抑得很,孤獨寂寞就如暗夜的觸角,延伸到世界各個角落,然後用看不見、聽不到、摸不著、聞不了,沒嗅覺,掩藏起我們的脆弱。
又一段時間,人們不用古井水了,恰恰這回,井再度熱鬧起來,閑得無聊的老鴨大叔們天天泡在井水裏,笨手笨腳的。水源質量因此急劇下跌,惡心得像糞坑。是“淼淼”在古井處架起籬笆,水才得以恢複美麗。
又一段時間,是古井自身出問題了,黃泥漿從石壁裂隙中洶洶而來,“淼淼”幾次用水泥堵汙水口都未能成功,我們麵臨死神威脅。
大姐說:“我祈禱上蒼讓我早些離開這惡夢的臭井,父老們不在乎我的貢獻,我留著有何意義?”
二姐說:“天天與臭鴨、蠢鴨打遊擊戰的日子我厭倦了,我要離開!離開!”
我說:“怎麼走,等你的情郎白鷺把我們吞到肚子,然後再吐出來?”
小四咕嚕咕嚕的冒著氣泡,滿目悲傷,我摸摸她,道:“四妹,別擔心,姐預感有貴人來搭救我們。”
果不其然,喬夜泊出現了。
我們四姐妹作為禮物,被“淼淼”送給喬夜泊,新主人。
主人帶我們到城裏,要吃魚飼料,我不習慣,吃久了就會拉肚子,再吃,便會惡心到要吐。再者,玻璃缸空間受限,我們成了囚徒。
即便喬夜泊換水勤快,我們不喜歡玻璃缸;
即使喬夜泊老愛換食物花樣,我們不喜歡飼料。
我們要天然水源,大自然的食物饋贈。
不久,主人外出,他家人粗心,沒搭理我們,結果咕嚕咕嚕吐著氣泡的四妹死去,直到屍體腐臭,喬夜泊才趕回來。
後來,我們三姐妹不說話,不進食,奄奄一息。
情感朦朧主人雙眼,他盯著我們,瞳仁裏有靈魂的愧疚、傷心,還夾雜著希冀。
果不其然,他放生了我們姐妹三。
那一刻,他把玻璃缸放在橋麵,小心翼翼撈起大姐,仔細看上一眼,然後輕輕一擲,大姐金色身軀在光線普照下,閃耀奪目,一道矯健的弧形線,宛若是一架彩虹,將大姐送入大河。
其次是二姐。
主人在投擲我時候,曾深情一吻。
道聲:“珍重!”
一條通往生命殿堂的虹橋架接在水麵與橋頭,聯係著喬夜泊與我們三姐妹。
珍重!珍重!一路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