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康長素挾仇謀國後 譚嗣同被騙入京師(2 / 3)

岑炳元既得三品京堂實缺,自然感激康有為,便親往拜謝康有為,即與商量運動袁世凱之法。岑炳元道:“某與袁氏也有一麵,就介紹足下等識他。至如何運動,當由足下等行之便是。”康有為大喜道:“向袁公下說詞,不勞老兄費心,小弟自有法子,但得足下為介紹,自萬無不妥。”岑炳元道:“隻作介紹,有何難處!”便帶同康有為立往袁世凱處來拜會。那袁世凱與康有為本不相認識,這回見他有名刺來拜見,又想他是個辦理新政的人,講到新政兩字,那袁世凱又是曾經出過外洋的,自然讚成變法。故一見康有為到來拜見,便即接進裏麵。分坐後,即說道:“中國幾千年來自王安石之後,沒有一個說過變法的,今足下所為,兄弟很喜歡,但不知將來究竟如何耳?”康有為說道:“終是太後從中阻撓,恐還沒有什麼效果。”袁世凱道:“變法以來,太後究沒有說話,哪裏便知他阻撓呢?”康有為道:“太後見革了懷塔布,已是不大滿意,故知他是必要阻撓的。”袁世凱聽了康有為之言頗來得奇怪,如何開口便咬到太後,其中必有個原故,便答道:“懷塔布幾人被革,據兄弟所聞,似有此冤抑,就是太後不喜歡,倒是意中之事。”康有為見袁世凱如此說,大不以為然,便道:“他們是違抗諭旨,阻擋條陳,革了他們還有什麼冤抑?大人此言差了。”袁世凱道:“既是沒有冤抑,便是太後真要阻撓,你們又怎麼辦法?”康有為道:“正為此事要與大人商酌。因為太後雖已歸政皇上,究竟大權仍在太後處,若他要阻擋,實是一個大患,故盡要設法對待太後是第一件要緊的。”袁世凱聽罷,知康有為另有意見,便不再說,順口答了兩聲“是是”,即舉茶送客。

康有為兩人去後,袁世凱猶是付之一笑,覺他們舉動都不必理他,不如袖手旁觀,看他們辦理罷了。惟是康有為心裏,見說到對待太後一語,袁世凱連答了兩聲是,就以為袁世凱應允幫手,不勝之喜。回寓後,與梁啟超、康廣仁兩人說得落花流水,以為有了袁軍一枝兵力,便沒有做不到的。隻可惜譚嗣同及唐才常還未進京,究未便即行發作,隻得又催兩函與譚、唐二人,更言袁世凱是個練兵大臣,統領新建陸軍六千人,有如此兵力,現已肯助我們行事,請勿疑忌,更不宜失此機會這等語。函去後,時譚嗣同及唐才常都在上海,連接康有為之信,尚半信半疑,因見他隻是一個總理衙門章京,幹得什麼大事,因此狐疑不定。

原來譚嗣同及唐才常平日宗旨,是主張革命排滿,譚嗣同著有《仁學》一書,沒一句不是革命的,為見康、梁天天運動升官,自然不敢深信。及接得第二函,見說到有袁軍幫助這等語,暗忖變政何靠與兵力,今雲借助袁軍,難道康、梁真與自己宗旨相同不成?便與唐才常商議去留之計。唐才常道:“去就不可不慎,機會亦不可多得,不如我兩人先以一人入京,先看情景,倘辦得來的,就回函來,兩人俱去。若見辦不來的,即行回滬,你道何如?”譚嗣同道:“兄言甚是。因據來函所說,是一個好機會,但康某為人,言過其實,恐靠不住。今若以一人先去,自是穩著。但兩人究以誰人先去為好?”唐才常道:“弟無所不可,任由尊意便是。”譚嗣同道:“冒險實行我不如兄;察事觀情,兄不如我,就請由小弟先行便是。”唐才常大喜,即準備行費。次日即打發譚嗣同起程,離了申江,航海至天津,取道入京而去。

那時康有為幾人在京裏,以為袁世凱應允幫手,就天天望譚、唐兩人到京好行舉事。定計先圍頤和園,拿住太後。如有風波,即由袁軍殺入京城,自沒有敢阻擋的。到這時再看情景,如大勢可圖,即登其大位。如不可為,就奉回光緒帝,有何不可?想到這裏,真是想入非非,差不多像窮人望大富,不禁想得手舞足蹈。那日幾人正在南海館談論,忽報譚嗣同到來,好不歡喜,即大家出門接進裏麵。先問一回舟車之苦,譚嗣同又略問了變法的近情。好一會,康有為自然說到清帝如何歡喜自己,如何言聽計從,如何援引同黨,滔滔不絕。譚嗣同聽了,覺他所言未必是真,縱是真的,他隻得清帝重用他,就如此得意,看與自己宗旨料是不同的。但已經到來,倒看他三五天再作計算。即先自複過唐才常,叫他不必入京,須待自己有信來請,方可起程。因此唐才常便不作進京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