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有風就有雨。吳玉香了解丈夫。她因此得出一個結論:凡是會搞對象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因為他們會這一手,總要搞一個再搞一個,恐怕埋沒了才能。她想,以後小改找婆家,一定要由媒人介紹,無論如何也不讓他們自己談。

正想著,小改回來。她跺跺泥腳說:“辦公室沒人。”

“沒人?”吳玉香睜大了警惕的眼睛。“那會上哪去?”

小改不答話,徑直去籃邊剝花生吃。

吳玉香站起身道:“小改,咱到陳文典家看看。”

小改抓了一把花生,又跟娘走了。

小雨仍在下,母女倆緊緊偎依在雨傘下麵。天黑路滑,吳玉香心亂,便接連摔了兩跤,糊了一屁股泥漿。

“都怪你爹個狗日的。”她恨恨地罵道。

“真是個狗日的。”小改也隨著娘罵。

拐了幾個彎,有一條死胡同,陳文典和李傳嵯家住在裏麵。吳玉香此刻像個偵察英雄,腳步邁得貓一般輕。小改在她身後亦步亦趨,也不讓腳下出一絲聲響。

走到李傳嵯門前,見屋裏已滅了燈。走到陳文典門前,裏麵也是漆黑一片。

小改說:“沒在這裏。咱走吧。”

吳玉香示意小改別作聲,接著屏息凝神,將身子貼在了院門上。小改也學她的榜樣,把耳朵塞進了門縫。

好大一會兒,那堂屋裏終於傳出一聲男人的咳嗽。吳玉香說:“狗日的。”小改說:“是狗日的。”

吳玉香站直身子,拉風箱一樣喘了幾下粗氣,隨後躡手躡腳走到李傳嵯門口,在門鼻子上摸到了一把開著的鎖。回來後,“吧嗒”一聲捏在了陳文典家的門鼻上。

她拉一把小改說:“咱走,叫狗日的死在裏頭。”母女倆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李傳嵯按照慣例去了茅房。剛蹲下憋足一口氣,西牆上卻露出個女人的俊臉,那是陳文典的媳婦。“三叔,三叔。”女人輕輕地叫,李傳嵯忍不住,就答應了一聲。女人一見他正幹那事,急忙把臉縮了回去,但片刻後又重新露出。李傳嵯此時已提上了褲子,就問:“幹嘛?”女人吞吞吐吐道:“俺家院門上的鎖好像是你家的,你趕快給俺投開。”李傳嵯說:“俺家的鎖,怎麼會跑到你門上?”就開了院門去瞅,一瞅果然不錯。

他掏出鑰匙把鎖打開,看見女人在院裏小臉通紅。他轉臉一瞧,又見院牆上爬痕鮮明。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就立即吐了一口唾沫:呸。

等回到家,李傳嵯忽然心煩意亂:不好,如果支部書記懷疑是我鎖的門咋辦?鎖是我家的,他會朝我頭上想的。壞了,要是得罪了他可沒好果子啃,咱這民辦教師是說擼就擼。

想到這裏,他就急忙去了吳玉香家。

剛到門前,見支部書記正往外走。支書滿臉鐵青,左腿微瘸。他迎上去說:“明德侄子,你別誤會。”

李明德站住腳,詫異地問:“誤會什麼?”

“那門,可不是我鎖的。”

支部書記一聽,氣惱的瞪了他一眼,大踏步走了。

這一眼瞪得李傳嵯丟魂失魄。他愣愣地站了片刻,又走進支書的院門,叫了兩聲吳老師。吳老師在屋裏傳出話讓他進去,他進去後卻吃了一驚:那吳玉香正躺在床上摟著小改哭,眼眶子上還有一塊青腫。

他本來還想和吳玉香說門不是他鎖的,但見這場麵就不知說什麼好了。

吳玉香卻開口了:“三叔,你看狗日的多狠,搞完破鞋還回家打人。”

李傳嵯說:“算啦,別聲張啦,明德孬好是個領導,咱得維護著點兒。噢,對了,你今天應該到杏子崖小學監考的,就別去了,我叫明遠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