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進軍河南(3 / 3)

穴城法失敗後,機智的闖王再使“地雷戰”。他命義軍先在開封城東北角的城牆上又挖了一個巨大的洞穴,寬約一丈有餘,長達十餘丈,每天都有布袋往裏運送火藥。待堆積了數十石火藥後,引出兩條又粗又長的火藥線備用。

正月十三清晨,李自成命令精銳數萬人,埋伏於城濠之外,整裝待發,隻等地雷爆炸轟開城牆後衝將進城。終於,藥線點燃了,義軍將士都捂住耳朵緊張地期待著……

“轟――”

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卷起了漫天黑霧,頓時,天空一片昏暗,如同黑夜。明軍陣腳大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等到煙霧散去,李自成急切地派兵去查,方知功虧一簣,厚達十丈的開封城牆被炸得隻剩下數尺,但畢竟未穿。更不幸的是,準備攻城的伏兵距城牆太近,許多人被爆炸處飛起的城牆磚石擊傷了。

這一挫折使義軍的士氣受到影響,加之明將左良玉的援軍又馳來解圍,闖王遂引兵於正月十五日撤圍南走。

五月初二,在外圍連戰連捷的李、羅聯軍第三次兵臨開封城下,兵力數倍於前,號稱百萬。這一次,李自成安營於城西大堤外,旗幟招展,連綿不絕。但義軍隻圍而不攻,在城四周築起了長長的土圍子,要將守軍困死城中。

明總兵高名衡乘義軍安營未定時,突然出城襲擊,義軍馬步軍齊發,從容應戰,隻一刻功夫,便全殲出城送死的三營明軍。從此明軍退守城內,再也不敢出來冒險了。

義軍一麵圍城,一麵派兵將開封附近的鄭州、上蔡、滎陽等地一一攻下,更使開封成為重重包圍之中的一座孤城。

崇禎帝聞報開封告急,下令起用孫傳庭為總督,釋放了前任尚書侯恂,命令他督率軍隊,征調左良玉援救開封。山東總兵劉澤清也奉詔救援40萬明軍集結朱仙鎮,連營40裏,虛張聲勢,打算迫使農民軍撤圍。

義軍卻毫無懼色。5月16日,李、羅聯軍全師離開開封,迎戰來援的明軍。戰前,闖王先遣人截斷了明軍水道,使之處於困境,不敢久戰;又在通往各處的要道迅速地挖開許多長溝,寬和深都達二丈,環繞百裏之長,以斷明軍退路。一切準備停當,義軍在自築的土山上設置了炮台,大炮憑高開火,轟死明軍無數。明軍全無鬥誌,隻相持了數日便無法支撐了。5月23日子夜時分,明軍相繼撤兵。由於怯戰,撤退卻漸漸變成了奔逃潰退,一派混戰。闖王則率百萬之眾傾營追擊,萬馬奔騰,其勢如海上怒濤巨浪席卷而來。

潰逃的明軍遇到義軍事先挖好的深溝,前麵的軍隊正紛紛下馬,要攀爬過溝,後麵的退兵又哄然而至,散亂擁擠以至毫無隊形可言。無數明軍滾落溝中,後來的幹脆踏著前麵的身子連滾帶爬地繼續逃。義軍追擊400裏遠,一共繳獲戰馬7000餘匹,數萬明軍不戰而降。至於那些明軍將領,簡直狼狽極了,有的親兵愛將死傷淨盡,僅得隻身逃逸;有的把劍、印、敕書全丟光了,隻保得一條性命。

朱仙鎮大捷,李、羅聯軍揚眉吐氣。本來明軍悍將左良玉所率的號稱30萬的精兵,還使義軍有些忌憚,這次一交戰卻幾乎使他們全軍覆沒。從這一戰後,左軍將士一提起闖王義軍,無不心有餘悸,再不敢與之較量了。

掃清明軍外援後,闖王回師開封,繼續圍城。

義軍用箭向城內射了一封闖王的招降書, 大意是:奉天倡義營文武大將軍李(自成)示:你們的援軍已經被本營殺得逃奔四散了。黃河現在也被本營發兵把守,你們其他的外援俱已斷絕。你們趕緊獻城投降吧,如果投降,原來的文武官員照舊錄用,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然而,守城的明軍將領非但執迷不悟,還想出了一條毒計,結果害苦了開封百姓。

因為義軍把個開封城圍得鐵桶似的嚴密,斷絕了開封的所有糧食來源,到了9月,開封守軍彈盡糧絕,軍心動搖。城守官員眼看開封快要守不住了,一旦城破,崇禎帝怪責下來,不是充軍就是殺頭。於是,他們打起了黃河的主意,要借黃河之水衝沒正駐紮在黃河決口處的闖營將士。總兵高名衡派人潛出城去,約正在黃河北岸觀望的來援官軍掘開了黃河大堤。明值秋雨滂沱,連下了十來天,河水暴漲,果然於9月15日從朱家寨黃河河堤掘開的河口潰決而出。一時洪濤洶湧,翻波疊浪,脫了羈絆的黃河怒潮咆哮著直撲開封城下。

駐在城西南部的義軍急忙移師高處的山城,但駐於城東北的移營不及,被淹死的有萬人之多。

到了第二天,決口處越來越大,河水洶湧澎湃,聲如雷吼。頃刻間,開封城的北門便率先為波濤巨浪所吞噬。一眨眼的功夫,開封就變成了一座水城。這一天的深夜,開封積水深達數丈,抬眼望去,一片汪洋。洪水橫貫全城,向東南湧去。沒有被淹的隻有鍾樓、鼓樓和周王府的紫禁城。建得較高的少許房屋也僅僅露出個屋脊。

周王朱恭枵帶領內眷和文武官員五六百人,倉皇向王府城上走避。北岸的明軍劃船過來,將周王、守城官員救了出去,但對普通百姓卻棄之不管了。可憐百姓逃無可逃,大半被洪流席卷而去,滿城如一汪死湖,漂浮著許多屍體、木板和各種腐臭垃圾。在慘重的傷亡損失麵前,幸存的百姓連眼淚都沒有了,剩下的隻有絕望。

開封,數百年的繁盛之地,遭了這一場浩劫,驟然變作了鬼城。當時開封共有百萬戶人家,經這番巨變,生存下來的隻有20000人,還不到1%。對這場人為的千古浩劫,國人聞之無不切齒痛恨明軍的不擇手段。但全無心肝的崇禎帝卻大為稱賞,凡逃出去的官員都升了官,得了賞賜。

闖王李自成在城外遙見開封的慘象,十分黯然。圍城已經失去了意義,便率軍撤圍一路向西,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連續占領河南一帶40餘個州縣。河南,差不多已成為義軍的天下了。這時舉國為之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