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湯顯祖(1 / 2)

湯顯祖(1550—1616),字義仍,號海若、若士、清遠道人等,江西臨川人。早年頗有文名,但由於其正直自負的個性而在科舉仕途上多次受挫,直至萬曆十一年(1583)才得中進士。曾任南京太常寺博士、南京禮部主事等職。萬曆十九年(1591)因上疏抨擊時政而被貶為廣東徐聞典史,後又遷遂昌縣令,因不滿官場混亂、政治黑暗而棄官歸隱,家居而卒。湯顯祖以創作戲曲劇本“臨川四夢”而享譽文壇,在詩歌創作上也別具一格。錢謙益《列朝詩集小傳》說他“少熟文選,中攻聲律,四十以後,詩變而之香山、眉山”。也就是從六朝的華麗到唐代的格律謹嚴再到白蘇的曉暢平易。陳田《明詩紀事》說:“義仍與袁中郎善,舍七子而另辟蹊徑,趣向則一。”這就又將其歸入性靈詩派。清人王夫之則認為湯顯祖的詩有漢魏的雄渾而對其大為讚賞。這些說法均道出湯詩之一麵,而貫穿湯詩始終的乃是重情的特征與突出的個性。有《湯顯祖集》。

相如

本詩選自《湯顯祖詩文集》卷二十,是一首詠史兼抒懷的作品。原詩共二首,此為第一首。表達了作者對朝廷的不滿與自身生不逢時的感歎。

相如美辭賦,氣俠殊繽紛。汶山([1]汶(wèn)山:即岷山,在四川境內。)鳳凰下,琴心([2]琴心:指司馬相如以琴聲挑動卓文君。《史記·司馬相如傳》:“是時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相如繆與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誰獨聞?陽昌與成都,貴賤豈足分。《子虛》乃同時,飄然氣淩雲。([3]“《子虛》”二句:史載漢武帝讀相如《子虛賦》後,以為是古人所作,恨不得與之同時。又在讀其《大人賦》後飄飄有淩雲之誌。此二句言相如以善賦而受到武帝的青睞。)臥托文園終,不受世訾氛。([4]“臥托”二句:司馬相如曾出使巴蜀,回來後有人告發其受人財物,因被免官。後雖複為郎,但已深知仕途之險,常稱病閑居於家。後又為文園令,掌管文帝陵園,是無足輕重的閑散職務。)清暉緬難竟,遺書《封禪文》。([5]“清暉”二句:意謂相如為報答朝廷,便在死時留下了《封禪文》。《史記·司馬相如傳》:“長卿未死時,為書一卷,曰有使者來求書,奏之。”此一卷書即為《封禪書》。)知音偶一時,千載為欣欣。上有漢武皇,下有卓文君。

本詩是一首詠史詩,但其中卻包括了作者本人的深沉感慨。作者之所以會對司馬相如大發感歎,其核心在於“相如美辭賦,氣俠殊繽紛”,即相如的善於辭賦使之聲譽大振。隨後作者寫了兩件相如一生所遭遇的大事:一是與卓文君的美滿姻緣。卓文君所以能夠不棄貧賤,私奔相如,當然是傾慕其文采,從而成為兩情相諧的千古美談。二是漢武帝對相如的賞識。在此處,作者用了恨不同時與飄然淩雲兩個典故,除了表現與武帝的遇合外,也包含著相如自身的誌得意滿。“臥托文園終,不受世訾氛”一聯言相如能君恩不減,一生安然。正是激於此種千古一遇的君臣相得,所以相如才會死不忘君,臨終留下《封禪文》。最後四句是作者的感歎,司馬相如竟然能夠集君臣遇合與紅顏知己於一時,難怪會令人“千載為欣欣”了。湯顯祖一生為情而呼喊,希望國家能成為一個有情之天下,為此他寫下千古名劇《牡丹亭》。可現實中的他卻屢遭無情的打擊迫害,所以在詩中才會尚友古人,感歎知己之難得。王夫之在《明詩評選》卷四中評此詩說:“王季重訕公詩胎乳於六代,但此詩從季重索一六代語,得否?既不六代,亦不唐、宋,非漢人五言而何?”從情感的真摯,詩意的渾然,詩句的樸實來看,的確有漢魏五古的特征。

聽說迎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