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劉政治的情緒竟神奇般的好了起來。
“產婦”
路燈在霧中發出昏黃的光環,鍾塔上的夜鳴鍾已敲響了淩晨點,人們進人了第一個夢鄉。
在市人民醫院婦產科實習的劉芳,急急忙忙地去換值夜班。她邁著輕盈的碎步,兩手不住地整理著捂在嘴上的大口罩,七百度的近視鏡,架在高度近視眼上。
突然,她被一種軟呼呼的東西絆了一跤,嚇得尖叫起來:“哎喲,媽呀!”心咚咚地跳至胸口,待情緒穩定下來後,才發現躺在眼前的是一位婦女,她亂糟糟的長發散落在肩上,月光下的方臉膛泛著青紫色的光,花格的衣服包不住隆起的大肚子,胸部一起一伏,嘴裏喘著粗氣。
“產婦。”劉芳馬上作出第一判斷。這一定是出來遛達,因急產回不到家,腹部劇烈疼痛造成昏迷。男人真該死,媳婦到這種程度還讓她一個人出來,太不關心了。趕緊急救,時間就是生命。小劉這樣分析著,咚咚咚地快步跑到婦產科,叫來幾個一塊實習的大學生,好不容易把這個又胖又肥的產婦用擔架抬進產室。小劉當了臨時指揮:“小張,你快去叫醒張主任,小孫,你先量血壓,我來做婦科檢查。”幾個臨床經驗不足的大學生忙了起來。慌亂中的劉芳喊了起來:“張主任,張主任,快,羊水都冒出來了,好像出來一個腳指頭。“別著急,我曷上就來。”張主任沉著地說。張主任是婦產科的一把手,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她快步走到產床邊:“來,給我準備助產器械。”
張主任帶上手套,望了望產婦的麵容,立刻怔住了。臉色馬上晴轉陰,朝著實習的大學生們就吼起來:“都給我滾!連男女都分不出來。”
大學生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莫名其妙地望著張主任,誰都不敢吱聲。
張主任一把揪住了產婦的頭發,哐哐地打了兩個耳光。產婦睜開眼,呼地翻身下床,跪在地了哀求道:“媽媽,別打了,兒子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滾!不要臉的東西”
療馬:老杆子這幾天真他媽的窩火。他的馬已有五天草料不進,每天隻是喝點數子水。馬一病,他的貨也不能拉了,精神也蔫了。他心疼這匹可愛的馬,這是他花錢雇名經紀到城山上買來的。買賦這位名經紀按著《元亨療馬集》上的相良馬圖的標準來挑選的。馬個頭很大,皮毛象黑綢子閃閃發亮,老杆子給它起了個名叫黑龍。你看它眼似垂鈴,鼻如金盞,耳如楊葉,舌似垂劍,四蹄圓實,項長如鳳,五峰藏骨,尾似流星。最令老杆子喜歡的是它的營生,到山地裏去送貨,一裝上貨老杆子就省心了。上崖下冼或急或慢,都是黑龍自己控製,恣得老杆子在車上直哼小曲兒。老杆子今年剛過五十歲,無兒無女,四十五歲那年媳婦去世,一直再未娶上。如今生活好,環境也好,五十歲的人四十歲的心,夜深人靜時,常常泛起想女人的念頭。拉貨時他為了不寂寞,討個歡樂,就找一些漂亮的大閨女小媳婦們給她們捎腳,趁機在曷車上嘻笑取鬧,滑溜滑溜眼珠子磨嘎磨嘎嘴皮子,遇著好說話的,還可以動動手腳過把癮。老杆子在這條路上跑的時間長了,熟悉他的女人也多起來,來回搭車捎腳成了家常便飯。老杆子是趕馬車世家,他爺爺趕車,他爹趕車,他這輩子又趕馬車。隻因天災人禍,家道不興,現在隻剩老杆子一人。如今拉貨大都換了汽車和拖拉機,趕馬車已經過時,可老杆子覺得祖上傳下來的武藝扔了可惜,不能到他這代斷了,他要把車倌這個職續到底。再說往山地裏拉東西趕馬車走小路近,一天的運費夠吃夠喝到山裏卸了貨,已是日頭偏西,正待往回趕路,就聽到二聲銀鈴的,又自在又歡心。用他的話說給個縣官也不換。這一天老杆子般的響聲:“老仆子,再銷個腳吧,今晚回姑娘家。”老杆子抬頭看,原來是鄰村任獸醫的劉半仙的媳婦藍玲。就說:“相好的,快點上車,再晚了到家就拉黑了。”藍玲跳上車,挨緊老杆子坐下。老杆子鞭一場:“駕!”馬蹄就得兒得兒地跑起來,馬車也稱軲轆轆地藏起來。
這藍玲四十歲剛出頭,上身穿一短袖緊身花褂,下身穿著茄花裙,兩隻大乳房被衣裳勒得特別顯眼,臉上塗指抹粉,燙著短發象一隻卷毛狗。渾身的香水味嗆得黑龍連打了兩個噴嚏,倒是把老杆子引誘得春心動蕩,嘴裏哼起自改的流行歌曲:“妹妹你坐車頭,哥哥我恣悠悠,等到日頭落山溝,你讓我親個夠……”
他一邊唱著,身子一邊往藍玲身邊挪動。藍玲說:“老杆子你胡唱些什麼?”老杆子說:“這是跟電視上學的。”藍玲說:“人家電視上哪是這樣唱的。”老杆子說:“她坐船頭,你這不是坐車頭嘛。”藍玲從老杆子背上拍了一下,笑著說:“又叫你找了我的好事去了。”老杆子說:“我又沒撈著,找你什麼好事啦。”藍玲說:“你嘴上找我的好事也不行。”倆人這麼你一句我一句拉著呱,時間就過得快。不覺到了村後的那個大坡,老杆子指著前麵的兩個山頭問藍玲;“你看那兩座山象什麼?”藍玲故意說:“象饅頭。”老杆子說:“象不象你那倆?”藍玲伸手扯著老杆子耳朵說:叫你壞,叫你壞。”老杆子順勢把手伸進藍玲的懷裏摸了一把,由於扣子緊,藍玲打老杆子的手時,懷裏的扣子崩進盛草料的籮筐裏。這時西邊的太陽已落山,藍玲找了半天才找著那個扣子,可找著扣子,又找不到針釘,藍玲隻得用手扯著衣服回往娘家。要走時又招呼了一聲說:“老杆子,馬若有個病災的到俺家治。”老杆子聽後,吐了一口罵道:我X你個騷貨,你這是咒我馬長病呀。老杆子到家卸了車後,喂上馬,黑龍隻吃了一盒子草就不再吃了。老杆子著了急,心想是熱著了還是出汗閃著了,怎麼好妤地就不吃草了呢?第二天一大早,老杆子牽著馬到鄉爵醫站去看病。獸醫站一個年輕的牧校畢業生拿著聽診器圍療黑龍前後左右聽了一遍,也沒聽出什麼毛病,就說:“這馬沒有病啊!”老杆子一聽火了,“娘的,沒有病它能不吃草料,它又不是人還會裝病。”接著又從裏屋出來一個年齡大的,也拿著聽診器聽了一遍說:“夏天飲涼水可能是寒了胃,給它輸點液,打個針就會好的。”輸完液,打完針,黑龍很興奮,又刨蹄子又打噴嚏。老杆子想,這會準好了。可牽回家後,晚上喂它不吃,早晨喂它還是不吃,隻是喝點款子水。老杆子想,娘的,看爪不象鷹,鄉獸醫站那些獸醫就帶著個不會看病的相。他又把黑龍牽到鄰鎮獸醫底找了一名老中獸醫給看。老中獸醫扒了眼、唇看了看,又在脛下號了號脈,說:“此馬肺中有火,吃幾副中藥就會好的”。老獸醫給開了三天草藥。老杆子帶了藥回家每天早中晚給黑龍熬藥,熬完就用玻璃瓶子給它灌上。灌完藥,他就拍著黒龍的腦門說:“黑龍啊黑龍,你快好了吧,俺爹俺娘病了我也沒這樣侍候過。你再不吃草料,我也就要餓死了啊。”
灌了三天藥後,老杆子撿一些新鮮的穀草鍘細拌上料,用籮筐端給黑龍吃,黑龍上前一看,又退回去,還是不吃。老杆子哭了,摸著黑龍的頭,哭得很傷心,怎麼辦呢?兩個獸醫站我都跑了,一個說受寒,一個說有火,到底是得了那份子病呢?我再去找誰治呢。這時,他忽然想起藍玲,這個經常引誘他的騷貨,她的丈夫劉半仙。劉半仙的父親是位老中獸醫,已去世多年。俗話說:木匠的孩兒會砍柴。劉半仙從小跟在父親的腚後耳濡目染,對一些牲口的小病小災、針針紮紮的也會幾下子。他一生最輝煌的是六歲那年,父親的一位朋友牽著跛腿的馬去找他父親醫治,父親的朋友把馬拴在樁上到屋裏與父親喝茶。劉半仙就學著父親的樣子,找出自製的木頭針棒,夾上三棱鋼針,從馬蹄子的內側、外側、中部各紮了一針,三個針眼立刻冒出幾滴黒血。劉半仙父親與朋友喝完一壺茶,出來給馬疹療,朋友牽著馬在街上走了一個來回,馬象好馬一樣,一點跛相也沒有。朋友很奇怪,問劉半仙的父親說:“這馬來時跛得厲害,怎麼一到你家就不跛了呢?”劉半仙的父親看了看馬蹄上的血點,又看了看一旁嘿嘿傻笑的劉半仙,指著劉半仙對朋友說:“是這個小東西給它瞎搗鼓的。”朋友驚奇地望著劉半仙說:“真是天才,長大後準有出息。”劉半仙確實很聰明,隻是學不專心且玩心太重。父親的真本事沒學到手,倒是學了些外把調子。吹牛撒謊,指山賣磨,十七八歲跟著牲口販子學著當了驢經紀。俗話說:闖了五行,壞了五髒。他一天到晚靠騙人過日子,名聲不好,周圍的信任度越來越低。當驢經紀吃不開了,又在家幹起獸醫,經營起獸藥來。得病亂求醫,老杆子牽著黑龍來到劉半仙家。劉半仙不會試脈,也不會聽診,於驢經紀幹的隻會憑經驗看看口色體態,中醫的四診八綱,他隻會兩診,就是問診和望診。劉半仙問了治療經過。這時候,藍玲從屋裏跑出來……與劉半仙耳語了一會。然後掀起馬的上唇,又套上開口器,掀開馬嘴查看舌苔舌根。看完後,就問老杆子:“你帶了多少錢?”老杆子說:“我帶了二百元。”劉半仙說:“你這馬舌根長了一個疔;如不抓緊治療,就會死去。”老杆子聽說黑龍嘴裏長疔,立刻緊張起來。他聽說馬長疔的厲害,就問劉半仙還能不能治好。劉半仙很傲氣地說:“到我手裏,沒有治不好的病,隻是花錢多點。”老杆子說:“隻要你能把我這黒龍治好,多花點錢不要緊。”劉半仙一看老杆子治馬心切,就說:“咱哥們,針灸放血不收錢,一副中藥六百元,保證藥到病除。”老杆子說:“六百就六百,能治好就行。反正在兩個獸醫站已花了五百多了。”劉半仙說:“你回家拿錢去吧,回來帶點草料,我馬上動手治,交了錢再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