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偃武修文的思想,在太宗頭腦中已占有很重要的地位,這在他的詩作中,不時有所反映。如“架海波澄鏡,韜戈器反忠。八表文同軌,無勞歌大風。戢武耀七德,升文輝九功。
煙波澄舊碧,塵火息前紅。霜野韜蓮劍,關城罷月弓。”“無為宇宙清,有美璿璣正。”有一次太宗大宴群臣,席間奏起《秦王破陣樂》。這是李世民破劉武周時,軍中流行的一首軍樂。太宗聽了雖很自得,但還是覺得這軍樂“非文德之雍容。”封德彝在一旁奉承道:“陛下以神武平海內,豈文德之足比。”太宗當即回答:“平亂以武,守成以文,文武之用,各隨其時,卿謂文不及武,斯言過矣。”封德彝討了個沒趣,十分難堪。這說明太宗早已對“偃武修文”的政策有所清醒的認識。這首《破陣樂》,後來編成《七德舞》。太宗又親自填“功成慶善樂舞辭”,編成《九功舞》,以象征“文德”,每逢宴會,與《七德舞》一起奏演。
魏征為勸諫太宗偃武修文,每逢演《七德舞》,便“僥首不視”,而當演《九功舞》時,才認真觀看。可見魏征等大臣在促進太宗推行這一政策中,是起過不少作用的。
為能減輕人民的負擔,唐太宗比較注意“戒奢從簡”,節製自己的享受欲望。
唐太宗即位後,住的宮殿還是隋朝建造的,大都已破舊。
按照以往的習慣,新王朝的君主都要大興土木,另建新的宮殿,至少也要將舊宮殿修複崇飾一番。唐太宗目睹隋亡的事實,每一想起,使“不敢縱逸”,在貞觀初年一直不許修作。他患有“氣疾”,所住宮殿“卑濕”,夏暑秋涼,易引起舊病複發。貞觀二年,有人奏請“營一閣以居之。”唐太宗說:朕有氣疾,確不宜居潮濕之宮。可要是破土興工新建,必然靡費良多。昔漢文帝將起露台,因惜十家之產而罷。朕功德不及漢帝,而所費過之,豈為人父母之道也。臣下固請再三,仍不許。為了減省宮費,唐太宗還下令放還宮女三千人。貞觀四年,社會經濟稍有好轉,唐太宗打算東巡洛陽,便下令修複乾元殿,以供“行幸”之用。張玄素竭力諫阻,言詞激切,他提出當經濟凋殘尚未完全複元,如急於修飾乾元殿,“役瘡痍之人,費億萬之功”,其做法比隋煬帝還要殘暴。開始,唐太宗聽到這些話頗不舒服,但一提到隋亡的教訓,也就極力克製自己,下令“所有作役,宜即停之。”在群臣的諫阻下,貞觀初年,唐太宗基本上沒有大事興修土木工程。不僅如此,當洛陽遭大水,百姓房屋被衝毀時,唐太宗還下令拆掉洛陽的一些宮殿,將木材分給居民供修房之用,而洛陽宮被大水衝壞的,隻令“少加修繕”,並“廢明德宮及飛山宮之玄圃院,給遭水者。”
自隋以來,勳戚之家,盛行厚葬,“以高墳為行孝,遂使衣衾棺棉,極雕刻之化,靈輛冥器,窮金玉之飾”,浪費極大。唐太宗下令嚴加製止,要州府縣地方官“明加檢察,隨狀科罪。”
並命“在京五品以上及勳戚家”,遵照執行。後來他仿漢代“豫作山陵”,事先安排自己的陵寢,並親自製定規格,“因山為陵,容棺而已”,以免一旦死後,子孫“倉卒勞費”,“從俗奢靡。”另外,他又下令:“自王公已下,第宅、車服、婚嫁、喪葬”,超逾製度者,“宜—切禁斷”,製止貴族官僚們的過度奢侈。有一年,工部尚書段綸帶了一位巧匠楊思齊進宮,欲製造傀儡戲道具,以討好太宗。不料太宗不僅未給獎賞,而且訓了一頓,免去了段綸的官爵。對地方官吏進貢珍奇寶物,太宗也下令禁止,以防擾害百姓。
由於唐太宗比較注意克製個人的生活欲望,同時也以此要求王公大臣,因此在貞觀初年崇尚節儉的大臣也不少,如戶部尚書戴胄“居宅弊陋”,死時甚至“祭享無所。”溫彥博任尚書右仆射,身為宰相,“家貧無正寢,及薨,殯於旁室。”著名的大臣魏征也是“宅內先無正堂”,及患病,太宗前往看視時,才命朝廷為之營造。魏征死時,交待家屬以“布被素褥”埋葬了事。可見貞觀君臣之中,崇尚節儉已初步形成了一種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