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體虛弱卻如此施展內力,不怕支撐不住?”君長瑨向後退了兩步,四處張望了一番——此處再無別人了。
男子站直身體,調整氣息,麵上帶著淺淺的笑,一雙極好看的眼睛盯著君長瑨,“多謝姑娘關心了。”說罷,對著她攤開手掌,掌中一枚銀針。
“這……”君長瑨接過銀針,“多謝。”
男子一陣輕咳,抬頭看她時笑意不減,君長瑨看著他,不由來的一陣心安,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值得信賴之人。“姑娘潛進藏經閣不知要找什麼……就鄙人所見,榆山派的藏劍閣確實一般。”
君長瑨一番思索,隻道:“閣下莫不是要找有關千金裘的經卷?”
“正是。”男子也不避諱,“現下也不用找了。姑娘,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此事過分張揚與你與我皆無好處。”
君長瑨也笑,心想他大可以把自己丟在藏經閣裏被榆山派弟子捉起來,省得如今封口這件麻煩事。“此事你知我知,再無第三人,閣下不願自尋煩惱,在下也不願徒增麻煩。”
“好。”
君長瑨拱手告辭,向竹林外走去。那男子體弱多病,武功卻不容小覷,為人內斂毫無張揚之氣,待人也是謙和有禮,思慮周全。君長瑨咬了咬手指——嗯,那男子的樣貌也是不一般。
藏經閣之行算是無望,君長瑨重回到藏經閣附近時藏經閣四周已經加派了人手,不必說有哪裏再留一扇窗。藏經閣前來來往往走過各門各派的人,君長瑨不認識亦不在意,她仍舊停下抬頭看藏經閣,對於千金裘,她自己所知有所局限,身體裏的這樣東西一旦暴露便是平靜的終結,但讓它就如此沉寂於自己的身體,於自己又是如何?性命時時懸於利刃之上……
“方才有人闖進去了,還真是命大,這麼個牢籠都能逃出去。”裴莫詔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搖著扇子站定在君長瑨身邊。
君長瑨生生被嚇了一跳,“你怎麼?為何這麼說?”
裴莫詔勾起一邊嘴角衝她一笑,道:“榆山派的藏經閣是這天下除了千金樓卷閣之外,機關最複雜的地方——說來也不奇怪,機關之王長孫機杼生前隻設計建造了兩座樓,正是千金樓的卷閣和榆山派的藏經閣。”
君長瑨愕然,長孫機杼這個名字也曾從前聽到君居堂看病的江湖客說過,隻是寥寥數語也不知個大概,現下裴莫詔一說她才稍多清楚幾分。
“機關之王可不是浪得虛名。你看著藏經閣並無奇特之處,機關卻實實在裏麵。”裴莫詔合起扇子,抬手向藏經閣上方一指,“你看那裏,空閣看似累贅,卻實有玄機,進去的人如果不夠了解那機關,必然會觸發,機關一旦被觸發,必然立刻被銅牆鐵壁包圍,其中大大小小機關更是不勝數計,而其中每一個書卷架的排列也是有其原因,保證經書文卷不會在機關被觸發時損壞。”
“那裏麵的人……”
“自然是沒有活著出來的道理。”裴莫詔笑道,“長孫機杼的機關雖說詳詳細細寫在書上,這世上恐怕也無人能破。”
君長瑨更加吃驚,她想到千金樓那男子從容溜進又從容逃出,而且跑的時候還帶著她,絲毫沒有被機關威脅到,而她,甚至連有機關這件事都還沒來得及知道。她攥緊袖中的銀針,額前有細細的汗珠冒出——那人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若為了封口而想殺她,她也根本沒有機會活著離開。
“方才逃出去的人,必定是足夠了解這裏的機關,我雖了解一些,但確實無法做到出入而不被機關所困的。”裴莫詔道,“這兒有如此高手,看來這一屆的論劍大會來的值得。”
“是啊。”君長瑨偏過頭,望向後山。
——
是夜,君長瑨躺在床榻上了無睡意,這一路上遇到的人都讓她思索不停——裴莫詔隻是巧合,千金樓的人,總感覺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深夜失眠的最大好處,便是五感比日裏更加靈敏,哪怕是窗戶紙被捅破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也能被放大無數倍。君長瑨聽見那輕輕的一聲,也不敢妄動。